状元巷南北走向,巷里有并排两户人家,皆是门朝西,北边住着双颐养天年的老人,南边就是于霁尘家。
于霁尘高兴得,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,手舞足蹈的:“对对对,状元巷于家,我叫啥?是你的什么人?”
“对,现在是弟弟,”于霁尘呲个大牙傻乐,“但是我全名是啥,全名。”
“快吃饭吧,要放凉了,”笑到要打跌的江逾白,笑得膝盖磕在桌腿上,在旁帮腔着,把调羹塞进于霁尘手里,“放心吧,秧秧会问路,走不丢,今日去水园,高低我也在呢,别总是瞎担心。”
于霁尘的担心,并非多余。
更甚至,于霁尘平日里的吃穿,皆是由那傻女负责。
屋子里,水德音侧身躺在水床上抽烟,眯着眼睛讲江宁官话,样子活像个烟鬼:“不是姐姐还能是什么,”他睁开眼睛,猎奇般看向窗前:“难不成,是相好的?”
自从妾王膘有了男胎,水德音现在是三句话不离儿子,倘非被老母亲警告过不能张扬,他早鸣锣放炮,普天同庆了,不过,他为给未出世的儿子积德祈福,主动给城外灾民捐了粮食的。
水德音在水老太的百依百顺中长大,听不得半点质疑,用力磕出烟锅里的烟灰,冷起脸低斥道:“怎么啊,你不想她早点嫁人?她都十九了,你还想再拖她几个年景?”
水图南偶尔会头疼,症状和她祖母水老太一样,曾让水老太身边的那个道士给诊看过,道士说,机缘不到,水大小姐的头疼症,他治不了。
“阿还有,”水德音难得操心家中庶务,叮嘱道:“你在后园宴请那些夫人们,尽管让厨子做好东西来招待,鲍鱼海参大鱿鱼什么的,半点不要吝啬,天气热,冰要准备足,千万莫要让别人把我们家看轻了去,万一要是与她们哪家结成亲家,我们水家决不能落下乘的。”
陆栖月轻声叹气:“我晓得了,你管好前面的事就行,后园的宴席,有我在呢。”
今日家里有宴,陆栖月不想吵架,没有出声,转身要离开。
陆栖月应了好,来水图南院子找女儿。
陆栖月进来时,丫鬟秀秀正在屋子西边的立柜前,把昨晚准备好的衣物,一套套地拿出来,挂在架子上以供挑选。
屋子另边,水图南两手撑头,半坐半趴在临窗的梳妆台前,沉默不语。
“你这娃儿,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,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呢。”陆栖月猜到女儿不想去今日的相亲局,半真半假嗔数落秀秀,迈步走进屋里来。
“嗯。”水图南还在头疼,不想说话,其实也是生闷气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