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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就是我的父亲，我隻记得那一夜，我母亲总是拿着捡来的碎镜子照脸，每照一次镜子就看一眼杂志上的新娘。”

面若糙树的妇人如何比得鲜妍如花的少女，色衰而爱弛，何况她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被爱的承诺。深陷迷障的女人终于认清了现实，爱情像是爬在她身上的血蛭，吸干了她所有的渴望与希冀。

姚湛空的声音始终很平静，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故事，也因为这份冷淡，使得惨烈的故事失去了原有的惊心动魄。

简短的描述却有着极强的画面感。

许是因为描述中的血腥画面太具感染力，又或许是联想到亲历这一切的人是姚湛空，宋磬声忍不住颤抖了一下。

姚湛空朝他笑了笑，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，好似聊起这一切时，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宋磬声一样。

他只是将时间线拉到四年后，回忆起自己进入福利院时的情形。

他曾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场高烧里。

彻底清醒之后，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道e级兽魂。

可他不提，不代表宋磬声会忽视。

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，害怕自己会死，害怕自己死了也没人知道，害怕自己腐烂了都无人收尸。

作为魂体飘荡的前两年，他还没那么害怕孤独，比起孤单，他其实更怕自己彻底消散。

每一次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，他都害怕那是自己看向这世间的最后一眼，那种无依无靠，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一次死亡的恐惧缠绕了他许久。

可那时的他已经死过一次了，尸体也被人妥善安置了。但对八岁的姚湛空来说，理解死亡只会让陷入昏迷的他更绝望吧？

一个从出生就时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，想多爱自己一些，想对自己好一些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姚湛空笑了笑，轻声道：“怕过。但当我发现自己没死的时候，我就知道，命运的转机到来了。”

“我在福利院里遇到了一个人，是那个人，给了我向上爬的勇气。”

姚湛空弯唇一笑，却不继续聊了。

谁家好人话说一半让人睡觉啊？

原本因为姚湛空的过去而淤积在心口的憋闷被扫空，此时的宋磬声急得挠心挠肝，就想听到这个故事的后续。

宋磬声隻好压下心里的好奇，闭上眼睛小声道：“先生晚安。”

这是他口中第二次念出这个名字。

看来他的猜测没错，姚湛空是真的打算和“宋念生”好好相处。宋磬声心情复杂，他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太多情绪，所以没再睁眼，自然也没看到姚湛空此刻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