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清晨,郁昌照例早早爬起了床。
路上运气很不好,连续撞上两个红灯。第二个红灯时,前面一辆车堪堪擦着黄灯的边开了过去,郁昌脑子昏昏沉沉,起步慢了,只好在前车轮浅浅压过停车线时熄了火。
早上六点一刻,城市的中心干道已经一片车水马龙。郁燕的学校要求六点五十前到,送完妹妹,他还能给自己留下四十分钟去医院的时间。
他现在的这份工作,说好听点,是医药知识交流代表;说难听点,就是一销售,直不起腰来,先天矮上别人一头。每天起早贪黑巴巴地往医院跑,嘘寒问暖,买早餐送下午茶,隔三差五还得请客,甚至被呼来喝去,做专属司机、家政,孙子似的腆着脸给人送钱,还可能碰一鼻子灰。每天伺候客户到心力交瘁,业绩也就那样;一万多看起来还行,实际上跟同行比较起来九牛一毫。
原先引荐自己入行的人,还是当小职员那会儿陪着领导出席,全程闷头挡酒,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的。等到他进了公司,对方也没太想起有这么一号人,几个月后就被调走了。
可没办法。
很小的时候,郁昌就知道,对一些人来说,人生不是想要什么,就能选择什么的。
可以说,能够让他自我认可的人生价值,绝大部分都系在郁燕身上,而其他仅剩的一点儿,则全部体现在金钱上。
他一边仇富,一边像条垂涎财宝的恶龙一样追求着功名利禄。
有了钱,才能养好妹妹,让她开开心心地和自己待在一块儿;有了钱,他才不用涎皮赖脸地给人打工,能够让所有像条不怀好意的癞皮狗一样讨厌的、时刻准备往他头上踩一脚的人,从自己的生活中麻溜地滚蛋。
客观来讲,郁昌所有的交际行为,都是生活所迫下的假性外向。那种存在于幻想中的二人生活,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。
但郁燕不会愿意,现实也不会允许他们远离社会离群索居。
郁昌也清楚,这种黑洞般的目标,将自己的一辈子填进去,可能都不够听个响。
窗外的景象,和任何一天的早晨都没有区别:吵吵嚷嚷,车水马龙,有时还要堵车。
玻璃上贴了防窥膜,隔绝外界光线后,她从车内后视镜,模模糊糊看到了郁昌不算好的脸色。
郁燕想到哥哥吃早餐时,眼下挂着的两道乌青,心里翻腾起一阵古怪的情绪——像是一只不知轻重的小手,攥住了左右心房,使泵血的器官滞了一下。
但是,既然她已经开了这个弓,就断没有回头箭的道理。
她不想让对方继续在自己身上花费更多的沉没成本了。
不是有过很多起报道了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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