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丑壶上。在昏暗的光线下,它依旧那么粗陋扎眼。他实在憋不住心里的疑惑:“您老花那么多钱,就买这么个玩意儿?它到底……好在哪儿?”
老头放下碗,没直接回答。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沾了点碗里深褐色的茶水,然后,极其缓慢而专注地将那点水珠,轻轻滴落在壶身那几道最深的疤痕上。浑浊的水珠顺着疤痕的沟壑蜿蜒而下。
“看好了。”老头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。
就在那茶水痕迹蜿蜒滑过壶身最丑陋的疤痕处时,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。那原本粗糙黯淡的疤痕,竟像被无形的笔触点染过一般,隐隐地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、难以察觉的温润光泽。那光很淡,如同冬日呵出的一口白气,在昏暗的屋里几乎难以分辨,却又真实存在,仿佛一层薄薄的生命力被瞬间唤醒,覆盖了那丑陋的伤痕。陈三木猛地瞪大眼,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,死死盯着那处微光,呼吸都屏住了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回事?”他声音发紧,指着那处微光,手指都有些抖。
老头浑浊的眼珠里似乎也映着那点微光,显得深不可测。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片刚刚泛起微光的疤痕,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。“壶里乾坤大,”他低声说,像在自言自语,又像在对陈三木耳语,“你看到的疤,是它的命数,也是它的门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陈三木,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,“就像你,陈三木,你心里就没几道过不去的坎儿?没几块烧坏了的疤?那疤下面,未必就没藏着点别的光景。”
陈三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,闷闷地疼。老头的话像根针,精准地扎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痛点。他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,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吃手艺这碗饭的,定能烧出惊世之作。可一次次的失败,一次次开窑时的失望,同行或明或暗的嘲讽,生活的重压……那些烧坏的胚子,那些卖不出去的次品,都成了他心上深深浅浅的疤。他颓了,手艺荒废了,人也变得像这屋里的旧物一样,蒙着厚厚的灰。
他张了张嘴,想辩解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了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能颓然地低下头。
老头没再说话,只是又提起那黑铁壶,往陈三木几乎没动过的粗陶碗里续了些滚水。深褐色的水汽再次蒸腾起来,带着那股奇异的苦涩,弥漫在昏暗的小屋里。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只有炉中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“噼啪”爆响。
陈三木盯着碗里浑浊的水,又看看桌上那只在幽暗中似乎真有些不同的旧壶,脑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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