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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锅碗瓢盆里的“儿”
四川人的厨房里,大概是“儿”字最密集的地方。碗叫“碗儿”,筷叫“筷儿”,连盛酱油的小碟子,都得叫“碟子儿”,仿佛这些锅碗瓢盆天生就该带个小尾巴,不然就站不稳似的。
我妈盛饭时总说:“拿个大碗儿来,今天的饭煮得多。”要是盛汤,就换个“汤碗儿”,“汤碗儿要大点,免得洒出来”。她洗筷子的时候,会数:“筷儿少了一根,是不是你又给扔了?”那“筷儿”说得又轻又快,像筷子在碗沿上敲出的脆响。有次我故意学她:“妈,给我个碗。”她头也不抬:“啥子碗?说清楚,是饭碗儿还是菜碗儿?”——原来少了“儿”字,连碗都变得模糊了,分不清是装饭还是装菜,失了烟火气的准头。
厨房里的小物件,更是离不得“儿”。擦桌子的抹布叫“帕子儿”,“帕子儿要经常洗,不然有油味”。刷锅的铁丝球叫“钢丝球儿”,“钢丝球儿不能刷不粘锅,要刮花”。就连灶台上的调料罐,也得按大小叫“盐罐儿”“糖罐儿”“醋瓶儿”,仿佛加了“儿”,调料就不会受潮,永远保持着最鲜活的味道。
我奶奶蒸包子,会在笼屉里垫张“笼布儿”,“笼布儿要湿的,包子才不粘底”。她擀饺子皮,用的是“小擀杖儿”,比北方的擀杖短半截,“小擀杖儿顺手,饺子皮擀得圆”。有次她教我包抄手,捏着面皮说:“抄手儿的边要捏紧,不然煮的时候要散。”“抄手儿”比“抄手”多了点娇憨,仿佛那元宝似的小面皮,也有了自己的小脾气,得哄着顺着才行。
不光是厨房里的物件,连烹饪的动作,偶尔也得沾点“儿”的边。把菜倒进锅里叫“下锅儿”,“青菜要快炒,下锅儿翻两下就起锅”。煮面条叫“下面条儿”,“面条儿不能煮太久,不然耙了不好吃”。甚至切菜的声音,都带着“儿”的影子——“咚咚咚”切萝卜,“萝卜要切小块儿”;“擦擦擦”擦姜,“姜末儿要擦细点,才出味”。
有次在饭馆后厨,听见厨师跟徒弟喊:“把盘子儿摆好,客人要来了!”“盘子儿”叠着“儿”,像是在催促,又带着点“快点,但别慌”的从容。四川人在厨房里用“儿化”,不是刻意为之,更像是和这些锅碗瓢盆相处久了,自然生出的默契——就像跟老朋友说话,不用讲究措辞,怎么顺口怎么来,反而透着最实在的亲近。
四、街巷里滚出来的“儿”
走在四川的街巷里,“儿”字像颗玻璃弹珠,滚得满地都是。卖糖画的老汉敲着铜锣:“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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