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业的秋江裹着桂香漫过石头城时,陈墨正蹲在秦淮河畔的老柳树下,用竹片清理着石缝里的螺蛳壳。镇灵铃突然发出绵长的嗡鸣——这次不是激烈的碰撞,而是两团亡灵像两尾游鱼,在长江的波纹里忽近忽远,始终不肯真正交错。
"子敬,你守了一辈子东吴的硬骨头,可知道这江水底下,埋着多少饿殍?"
苍老的声音从北岸的乌龙潭传来。陈墨抬头,只见一团青灰雾气正盘绕在"吴楚"石碑上,雾气里浮着半卷竹简,简上的字被江水浸得模糊,隐约能辨"江防积粟"——是张昭的亡灵。他生前总爱穿粗麻深衣,此刻雾气凝成的轮廓却像极了当年在朝堂上,攥着朝笏直谏时的模样,连眉峰都拧成两把刀。
"伯岐,你写那《仇国论》时,可曾算过益州的粮田?"另一道声音从南岸的凤凰台飘来,带着三分清苦七分无奈。陈墨望去,一团乳白雾气正绕着"蜀汉"残碑打转,雾气里隐约可见半卷《三国志》,书页间夹着片枯黄的稻叶——是谯周的亡灵。他生前总捧着一卷《尚书》,此刻雾气凝成的身影却佝偻着背,像极了当年在成都讲学,学生们都散了,他还蹲在阶前给小乞儿补破书。
陈墨摸出七枚青铜钱抛向空中。钱眼连成北斗,却在触及两团亡灵时被撞得东倒西歪。"两位前辈,"他拍了拍裤脚站起,"有什么话,不妨说与我听。"
张昭的青灰雾气突然翻涌如潮,裹住了半座乌龙潭。"小友,你可知当年我在武昌城楼?"他的声音像敲着青铜编钟,"孙权要北征合肥,我跪在青石板上,额头磕出了血——我说'国库只够支应三月粮,百姓刚从蝗灾里缓过来'。可他拍着剑说'张公年老,不懂北伐大计'!"雾气里浮出画面:建安十九年的冬夜,张昭裹着旧棉袍跪在雪地里,身边堆着被冻硬的军粮册,每一页都写着"米罄帛缺"。
谯周的乳白雾气突然凝成书卷,直指张昭。"子明,你少说冠冕堂皇的话!"他的声音像檐角滴着雨,"你在《宜为旧君讳论》里骂我'卖国求荣',可你知不知道,我写《仇国论》时,益州的盐井塌了十八口,织机断了三百张?"书卷突然展开,露出密密麻麻的批注,"我算过,北伐一次,要耗十万石粮,够成都百姓吃三年;死一个士兵,他家里要少三个壮劳力——你说的'国威',是用百姓的血熬出来的!"
陈墨眯起眼。他能看见,张昭的亡灵核心是卷竹简,封皮上写着"江防策",里面夹着孙权当年摔在他脚边的玉珏;谯周的核心是卷《三国志》,书脊上沾着益州百姓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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