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窗上的霜花与汽笛
检票口的铁栅栏在身后“哐当”合拢时,成义听见父亲的棉鞋在水泥地上蹭了一下。阳光透过候车室的玻璃顶照下来,在父亲肩头落了层金粉,他后颈新长出的白发在光线下格外显眼——那是去年农忙时急出来的,成义记得母亲当时用篦子给他梳头,篦齿间落了好些白头发。
“爹,你快回去吧,娘还在家等着。”成义把竹篮往怀里揽了揽,篮底的炸鱼块隔着油纸硌着肋骨。父亲没说话,只是从棉袄内兜掏出个油纸包,塞进成义手里:“这是你娘早上新烙的葱花饼,热乎着。”纸包上还留着母亲手心的温度,成义捏了捏,饼边的芝麻簌簌往下掉。
开往BJ的大巴停在六号站台,墨绿色的车身蒙着层薄灰。成义刚踏上台阶,就听见身后传来三姐的喊声:“成义!等会儿!”回头看见她拎着红行李箱追过来,拉链没拉严,露出里面花被褥的一角。“给你这个。”她把个塑料梳子塞成义手里,梳齿上还缠着根黑头发,“俺娘说你在BJ买不到桃木的。”
二姐这时也跟上来,眼睛还是红的,却往成义背包侧兜里塞了个橘子:“路上吃,败火。”橘子表皮带着体温,成义捏了捏,软乎乎的。三姐蹦蹦跳跳跑过来,手里举着个用红绳拴着的平安符:“这是俺在庙里求的,保平安!”红绳在她指尖晃悠,绳结处还系着颗亮晶晶的玻璃珠。
王大伯蹲在远处的花坛边抽烟,听见动静只抬了抬眼皮,烟锅在鞋底磕得“咚咚”响。父亲走过去,两人低声说了几句,成义没听清,只看见父亲把兜里的半包烟塞给王大伯,王大伯推让了几下,终究接了过去。
大巴发动机开始轰鸣,排气管喷出的白气在阳光下散成雾。成义赶紧上车,把竹篮放在行李架上,油纸包的炸鱼块味顺着缝隙飘出来,混着车厢里的柴油味。他靠窗坐下,刚把平安符挂在背包拉链上,就看见父亲站在车窗外,手里还攥着那个空烟盒。
“到了BJ……”父亲的声音隔着玻璃有些发闷,成义把耳朵贴上去,“别舍不得吃,鱼块蒸着吃,丸子煮汤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大巴启动的声音盖过。成义看见父亲往后退了几步,棉帽的绒毛上还沾着晨霜,右手却在裤兜里攥得发白——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。
车缓缓开出车站,成义扭头望着窗外。王大伯已经站起来,正帮大姐往另一辆去广州的大巴上搬行李箱,二姐在旁边抹眼泪,三姐却踮着脚朝他使劲挥手,红绳上的玻璃珠在阳光下一闪一闪。父亲还站在原地,身影越来越小,最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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