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跨上摩托车的瞬间,车座下的弹簧发出“吱呀”一声闷响,惊飞了槐树枝头的麻雀。他先把竹篮仔细绑在后座,又让成义背上背包,用一根粗布条从胸前绕过,在车把上打了个结实的结——那是母亲连夜用新纳的鞋底麻绳编的,绳头还沾着浆糊的黏性。“坐好,手抓好后座架子。”父亲的声音裹在厚厚的棉帽里,呵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成雾凇,沾在摩托车锈迹斑斑的油箱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
摩托车突突地驶离李进士堂村时,东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。成义的膝盖抵着父亲的后腰,能感觉到他深蓝色工装下起伏的呼吸。车把上挂着的搪瓷缸随着颠簸轻晃,缸底残留的玉米碴粥在晨光中泛着油光,那是母亲天不亮就熬好的,特意多加了两把红糖。
驶过黄河大堤时,成片的葛芭草在风中起伏,像一匹匹铺开的绿缎子。堤下的黄河水裹挟着泥沙缓缓东流,对岸的HEN省地界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父亲突然放慢车速,指着远处的芦苇荡说:“你看那丛红蓼,花开得比去年盛。”成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只见淡粉色的花穗在风中摇曳,与芦苇的银白交织成画。这时,一群绿头鸭从芦苇丛中惊起,扑棱棱掠过水面,留下一串涟漪。
转入S339省道后,道路两旁的柳树、杨树依次排开,新栽的海棠和碧桃正抽出嫩芽。阳光透过枝桠洒在路面上,形成斑驳的光影。成义注意到父亲握着车把的手,虎口处那道被油烫伤的疤痕泛着淡粉色,像一道凝固的火焰——那是去年炸鱼时留下的,当时父亲为了抢在结冰前多炸些鱼给成义带BJ,被沸腾的油溅到,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途经旧城镇葵堌堆村时,青石板路的颠簸让竹篮里的炸鱼块发出细碎的碰撞声。村口的老槐树盘根错节,树洞里塞着几炷残香,树下的石磨旁,几个老人正坐在马扎上抽旱烟。成义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麦秸燃烧味,抬头看见一户人家的烟囱正冒着袅袅青烟,屋顶的脊兽在晨光中昂着头,仿佛在守护着什么。
雷泽湖湿地的水域在阳光下波光粼粼,成群的黑水鸡在浅滩觅食,白色的翅膀偶尔掠过水面。父亲停下车,从竹篮里掏出两个煮熟的鸡蛋,递给成义一个:“吃吧,你娘煮了半宿。”成义剥开蛋壳,蛋白上还带着细密的裂纹,咬一口,蛋黄的沙质感混着淡淡的碱味在舌尖散开。远处的渔民正划着小船撒网,渔网在水面上划出银色的弧线,惊起几只白鹭。
沿黄生态廊道的树木愈发密集,柳树垂下的枝条扫过成义的肩膀,带来一丝清凉。成义注意到堤坡上的葛芭草间夹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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