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剩下零星的战斗漩涡还在绝望地翻腾,旋即被汹涌的汉军淹没。
残阳如血,沉沉压在白狼山嶙峋的轮廓上。风卷过尸骸枕藉的战场,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与内脏的腥臊。无主的战马在倒毙的主人身边徘徊,发出阵阵悲怆的嘶鸣。伤者的呻吟从尸堆各处传来,微弱却汇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。
刘基策马缓缓踏上这片刚刚吞噬了数万生命的修罗场。冰冷的铁面遮挡了他的表情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,扫过断折的矛杆、碎裂的盾牌、卷刃的弯刀,扫过那些肢体扭曲、面目狰狞的尸体,最终停留在远方轲比能消失的方向。他的战袍溅满了暗褐色的血点,坐下雄骏的踏雪乌骓不安地刨着蹄子,似乎也厌恶着脚下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。
“主公!”张辽和徐晃联袂而来,两人甲胄上糊满了血泥,热气蒸腾。张辽声音依旧洪亮,却难掩疲惫:“乌桓单于蹋顿授首,其金狼亲卫尽灭!鲜卑轲比能率残部北遁,其主力已溃,降者逾万!此战,大胜!”
“大胜!”徐晃接口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激动,他指向身后那片沉默而骄傲的骑阵,“屯田骑,未负主公所托!马钧先生所制马镫,此战立下奇功!儿郎们马上劈砍骑射,稳如磐石!”
刘基的目光投向那片肃立的骑阵。那些面孔黝黑粗糙,带着风霜和泥土的痕迹,眼神却锐利如鹰。他们身上没有重骑的奢华铁甲,半旧的皮甲甚至打着补丁,不少人的战马鬃毛上还沾着草屑——那是出征前刚从田埂上解下的挽马。然而此刻,他们挺直的脊梁和手中滴血的兵刃,却散发着百战精锐的凛冽杀气。正是这些一手握锄、一手持矛的汉子,用敌人的尸骨,在这片曾属于胡骑的草原上,踏出了汉家新的疆界。
“屯田骑,好!”刘基的声音透过铁面,带着金属的铿锵,清晰地传遍四野,“自今日起,尔等之名,当使漠南漠北,胡马闻风而胆寒!此战首功,非尔等莫属!”
“万胜!万胜!万胜!”屯田骑的阵列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,声浪冲散了血腥,直上云霄。这吼声感染了铁甲重骑,感染了持矛的步卒,整个战场幸存的汉军将士都跟着放声咆哮,胜利的狂潮席卷了白狼山麓。
“文远,公明,速速清点战场,救治伤员,收拢降俘。”刘基的指令清晰而冰冷,“传令马钧,调拨随军匠营所携蒸汽抽水机,择取活水,务必保证伤兵营水源洁净!阵亡将士,无论汉胡,就地深埋,立碑标记。此地……需一场大雪,方能掩尽血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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