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他回消息:“明天带图纸去你工作室?”
“好啊,”她秒回,“我煮了新的陈皮普洱,适合看图纸。”
放下手机时,目光又落回纸背的墨痕上。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学材料力学的日子,教授说任何物质的渗透都遵循扩散定律,就像盐会慢慢钻进咸菜的肌理,就像窑火会让釉料在陶坯上生长出花纹。那时他以为这只是物理现象,直到上周在郭静的窑房外,看见她蹲在地上看刚出窑的盘子——那些冰裂纹路从中心向边缘蔓延,像极了此刻墨痕在纸背生长的轨迹。
“这是泥土在记事儿呢,”当时她指着裂纹说,“每一道都藏着烧窑时的温度变化,就像人会记得第一次心动的瞬间。”
赵环当时没接话,只是蹲下去摸了摸那些纹路。指尖传来的凹凸感,和此刻摸到纸背墨痕的涩意,竟有某种奇异的呼应。他忽然想,或许可以做个实验:用同样的钢笔、同样的力度,在不同湿度的日子里写字,记录墨痕渗透的深度。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自己笑了——郭静要是知道,大概会说他把浪漫变成了工程报告。
但他还是去找了个笔记本,在第一页写下“渗透实验记录”。日期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芒符号,那是郭静陶器底部常用的落款。
凌晨一点,雨停了。赵环把那张渗了墨的硫酸纸小心翼翼地揭下来,夹进笔记本。纸页翻动时,他闻到淡淡的墨水味,混着窗外潮湿的泥土气息——这两种味道,和郭静工作室里的松木窑香、陶土腥味,竟在空气里达成了某种平衡,像他们第一次在咖啡馆讨论“空间与情绪”时,雨声与咖啡香形成的奇妙和声。
他忽然很想知道,郭静写那些诗的时候,笔尖会不会也这样不经意地穿透纸背?那些落在纸页边缘的句子,有没有在背面留下浅淡的影子,像她藏在陶坯里的秘密?
第二天去工作室的路上,赵环特意绕去文具店买了五种不同厚度的纸。店员问他是不是要做特殊设计,他说“想看看字能走多深”,店员笑着递给他一把专用量尺:“建筑设计师都这么较真吗?”
他没说,这不是较真。就像郭静捏陶时,总要反复摩挲泥土的湿度,不是为了精准的数据,而是为了找到与材料对话的节奏。他测量墨痕的深度,或许也只是想找到一种方式,去丈量那些无法被参数定义的东西——比如她低头看陶轮时,发丝落在脸颊的角度;比如他讲起建筑结构时,她眼中忽然亮起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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