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环推开工作室玻璃门时,夕阳正以34度角斜切过操作台。郭静的陶艺记录本摊在图纸堆里,某页边缘用红铅笔圈着行小字:“1280℃,郎红釉色如凝血,窑内空气流动需稳定在0.3m/s”。他的指尖刚触到那行字,身后传来陶轮转动的嗡鸣,郭静正将一块灰陶泥坯拉成弧线,沾着泥浆的围裙下摆扫过地面,扬起细小的土尘在光柱里翻滚。
“刚测了新窑的温度场分布。”她没回头,指腹贴着坯体收腰的弧度,“东边测温点比西边高17℃,是不是像你说的建筑热桥效应?”
赵环俯身去看她摊开的记录本。第二页画着窑炉截面图,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温度梯度,红铅笔在1300℃区域画了只简笔飞鸟。他忽然想起上周提交的美术馆采光报告,玻璃幕墙的透光率曲线旁,他曾用蓝笔补了行批注:“春分日正午,展厅地面光斑移动速度0.8cm/min”。
“热桥是热量传导,窑温差异可能和烟囱抽力有关。”他从抽屉里翻出建筑物理手册,指尖划过“采光系数计算公式”那页,“就像我计算侧窗采光时,要考虑窗地比和天空角系数——你看,这里的修正系数k值,和你窑炉不同位置的温度衰减率是不是很像?”
郭静停下陶轮,泥浆在她手腕形成半透明的膜。“1250℃烧出的青瓷开片最匀,低于这个温度,釉面会像没拉够预应力的钢筋,容易绷出不规则裂纹。”她蘸了点清水抹在坯体顶端,“这温度就像你们的采光标准,太低了暗,太高了烈,得找到那个让人舒服的数值。”
暮色漫进窗户时,赵环在绘图板上铺开硫酸纸。左边画起窑炉温度曲线图,横轴标着烧制时长,纵轴是摄氏度;右边对应着美术馆各区域的采光系数表,Lux(勒克斯)数值旁被郭静添了行小字:“相当于阴天树荫下的亮度”。
“你看1180℃,”郭静指着曲线拐点,“这个温度烧出的粗陶 porosity(孔隙率)是12%,刚好能渗水又不渗漏,像你设计的雨水花园渗透系数。”她忽然抓起铅笔,在两列数据中间画了道斜向箭头,“能不能做个换算表?比如把1320℃换算成采光系数2.5%,对应展厅里适合挂印象派画作的光线。”
赵环的圆规停在纸面上,铅芯在硫酸纸上留下细密的弧。他想起第一次在画廊看那幅星夜春水图,郭静说钴蓝颜料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七种层次,而他当时脑子里闪过的是窗玻璃的可见光透射比计算公式。此刻硫酸纸上,温度与光线的数值正以奇妙的韵律排列,像两列并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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