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来,他眼中都会闪过浓重的忧虑和深深的忌惮。他深知这印玺的邪异,吞噬了儿媳精血,引来了百鬼觊觎,绝非善物。可它又确确实实是唯一能安抚我体内那过于旺盛的阴气、抵御外邪侵扰的东西。这让他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,只能更加严格地看管着这枚邪印,同时在我身上花费更多的心力。
他用来保护我的手段,远不止一个怀抱和一枚邪印。那些我幼年时懵懂无知、只觉得花花绿绿、气味刺鼻的东西,后来才明白,是爷爷倾尽心力布下的守护。
屋子的门楣、窗棂内侧,总能看到用暗红色的、如同干涸血液的颜料画出的奇特符号。有些像扭曲的叉,有些像缠绕的锁链,还有些如同燃烧的火焰。那是爷爷用混合了雄鸡血和自身精血的朱砂,绘制的驱邪符箓。它们无声地贴在木头上,散发着微弱的、常人无法感知的阳罡气息,如同无形的电网,阻挡着那些试图从门窗缝隙渗入的低级邪祟。
门槛下,永远埋着一把生锈的、刃口崩裂的旧杀猪刀。刀身用墨斗线密密麻麻地缠着,上面也画着细小的符文。这是“煞器镇宅”,借助屠户杀生积累的煞气,震慑阴物。院子的四个角落,各埋着一个拳头大小、黑黢黢的陶罐,罐口用浸透黑狗血的黄泥封死。罐子里装着什么,爷爷从未明说,我只记得他埋罐子时凝重的脸色和口中低沉的咒语。后来才知道,那里面是混合了香灰、坟头土、五谷和符灰的“镇物”,用来稳固地气,防止阴邪从地下侵入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是爷爷每天傍晚雷打不动的仪式。他会用一把缺了口的旧铜镜(镜面磨得异常光亮),盛满刚从井里打上来、未曾落地的“无根水”,然后点燃三炷特制的线香。香烟袅袅,盘旋不散。爷爷一手持镜,让镜面映照着摇曳的香火头,另一只手并指如剑,对着水面和镜面快速地虚画着繁复的符文。口中念念有词,声音低沉而急速。每当这时,屋内总会弥漫开一种奇异的、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,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窥视感也会暂时消退到最低。做完这一切,他会把铜镜倒扣在屋子正中的矮桌上,镜面朝下,下面压着一张新画的黄符。那三炷香则插在香炉里,直到燃尽。
这些无声的守护,耗费着爷爷的心血和本就不多的精力。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,背脊似乎也佝偻了几分。但在面对我时,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,总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和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然而,爷爷布下的法阵和符箓,挡得住无形的邪祟窥探,却挡不住活人有形有质的恶意。
流言像瘟疫,在闭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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