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回哪去”像把钝刀,割得连最后一点体面都露了棉絮。
他想起使团里那个高鼻深目的暹罗使者,昨日还捧着国书反复确认:
“大明的天恩,会让船队载着荣光回去吗?”
此刻想来,真是刺得人眼眶发酸。
消息传到迎宾楼值房时,钱谦益正对着一幅《海疆图》出神。
案上的茶早凉透了,他指尖划过标注着“旧港”“满剌加”的地方,那里本该是大明商船扬帆的去处,如今却只剩寥寥几笔“敌夷盘踞”的批注。
旁边的主事小声复述着陛下的旨意,末了又补了句:
“大人,咱们要不要再递个折子?
南洋诸国久未朝贡,这次来了三十国使团,理应厚礼返之……”
钱谦益缓缓放下笔,笔锋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。
他抬头时,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霜色:
“递了又如何?”
话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。
前日礼炮表演的乱相还在眼前晃——
四十六道烟柱参差不齐,二百多道五颜六色,就像庙会杂耍的玩笑。
他当时站在观礼台上,只觉得脸上的肉都在发烫,连身后小吏递来的帕子都没接。
那是大明天子亲军操演多日的成果,到头来,连最基本的齐射都做不到。
“既然没那金刚钻,何苦揽这瓷器活?”
他低声自语,指节叩在案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旁边的主事嗫嚅着问:
“那陛下说的‘沿海置换湖广’……”
钱谦益猛地停了手,眼尾的皱纹拧成一团:
“莫说!莫说!”
这话刚出口,便想起数月前魏德藻在洛阳的那番言论。
当时游击军正输送湖广俘虏的水匪山贼,有个领头山贼哭嚎着“几万弟兄竟栽了”,惹得满城哄笑。
魏德藻严肃道:
“闯贼号称五十万,细看不过数万精卒,余者皆是流民。
各府军兵若稍有骨气,何至于让他们纵横三秦?
崇祯不过是惑言诸位罢了,当不得真!”
当时他只当是魏大人宽慰之言,此刻却越想越心惊——
河南、山西那些被“游击小队”收复的州县,哪处不是流贼劫掠后留下的空城?
所谓的“秦豫抢地运动”,不过是捡了流贼退去的便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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