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持此符,可调半州兵"。可半州兵?他现在手里的一万,是从二十七个县凑来的民壮,能拉弓的都是去年才放下锄头的农夫。淮水渡口要是丢了,刘宋的骑兵三天就能杀到彭城,那是大魏的粮仓,是均田策的根基。
"小李!" 他吼了一嗓子。
小李从帐后跑出来,右肩缠着渗血的布 —— 那是昨天替他挡箭留下的。"大人,义仓的麦饼还剩八千斤,盐巴两担,药草... 药草只够治刀伤,治不了疫症。"
陈五抓起帅案上的舆图,羊皮纸被他攥出褶皱。淮水像条银蛇横在中间,济州、鲁郡、高平像三颗被踩进泥里的珠子。他的手指在 "彭城" 两个字上停住 —— 彭城的粮库存着三百万石新稻,是均田策的底气。要是淮水丢了,彭城保不住,那他这三年的田,白种了。
"周铁," 他的声音轻得像雪,"你带三千人去济州。"
"大人?"
"剩下的七千人守渡口。" 陈五扯下帅袍,露出左臂的刀疤 —— 那是三年前灭佛时圆觉和尚砍的,"我守渡口。"
周铁的眼眶红了。他突然单膝跪地,铠甲磕在冻土上,"大人,某跟着您从青禾村打到淮水,没怕过死。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谁来守大魏的田?谁来给百姓分粮?"
陈五蹲下来,拍了拍他的肩。周铁的铠甲里还塞着半块麦饼,是今早他塞的,"周铁,你记不记得三年前在青禾村?王二婶的孙子饿得啃树皮,肚皮鼓得像蛤蟆。我当时说,' 等我有了兵,有了粮,绝不让娃娃们再啃树皮 '。现在济州的娃娃们在啃树皮,鲁郡的娃娃们在咳血,我得说话算话。"
周铁抹了把脸,站起来:"某这就去点兵。"
陈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,转身对小李说:"把我那坛女儿红拿出来。"
女儿红是阿月去年送的,泥封上还沾着甜市的桂花。陈五倒了两碗,一碗放在帅案上,一碗递给小李:"喝。"
小李捧着碗,手直抖:"大人,您这是..."
"壮胆。" 陈五仰头喝干,酒辣得他眼眶发热,"喝完去把所有伤兵的名单抄一份,我要在奏疏里写清楚 —— 每个伤兵的名字,每个百姓的名字,太武帝得看见。"
奏疏是在丑时写的。陈五磨墨时,砚台里的水结了层薄冰。他蘸了蘸墨,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落 —— 要怎么写?写 "臣无能,不能分兵"?写 "济州百姓悬于刀下"?写 "彭城若失,均田策废"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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