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央宫宣室殿的铜漏刚滴过卯时三刻。
刘妧指尖的玉扳指蹭过案头一卷朱批遗诏。绢帛上汉武帝的御笔已有些许褪色,"皇女刘妧监国,辅政大臣共议国事"的字样却依旧清晰。
这道遗诏让她在父亲晏驾后接过监国印玺,此刻正被用来压着一卷《汉律·户律》旧简。竹片边缘还留着陈阿娇昨夜用金错刀刻下的批注。
"公主,长公主在偏殿候着,还带了长安各侯府的夫人。"贴身侍女将暖炉往锦垫旁推了推。炉子里的龙脑香飘出袅袅青烟。
刘妧想起三日前陈阿娇在椒房殿拍着桌案的模样。"我陈家的女儿监国,哪能让那些老顽固拿《周礼》压着!女子继承权的事,娘给你盯着!"母亲袖口的珍珠璎珞随动作轻晃,倒与卫子夫前日送来的《女户主税册》上的朱砂红点相映成趣。
霍去病披着带霜的玄甲踏入殿内。甲叶间还夹着军营的寒气。
"北军又报来个案子,渔阳郡戍卒战死,遗孀李氏想承继丈夫的五十亩公田,族里叔伯愣是把田契抢了去,说'女子掌田,必招灾异'。"他将一卷绑着麻绳的竹简拍在案上,绳结处还留着李氏指甲掐出的印子,"那妇人带着俩孩子跪在校场三天,小儿子都冻病了。"
窗外忽然传来檐角铁马轻响。刘妧想起上个月在太学工学馆,有女学徒攥着刻刀问能不能报考专科,指节泛白的模样与当年匠人求爵时如出一辙。
她展开卫子夫连夜整理的《汉家女业簿》。南阳郡孀妇王阿莲经营盐井的账目、长安西市柳氏女织锦的税单铺了满案。墨字在晨光里洇出淡淡水痕——这些被记在男户主名下的产业,实则都是妇人在操持。
"去请廷尉张汤、宗正刘德,再把公孙弘大人请来。"刘妧将遗诏卷起一半,露出"如朕亲临"的玉玺印,"今日便议议《户律》里'女子无继产权'的条目。"
巳时的日头爬上殿角鸱吻。
公孙弘的象牙笏板敲在青砖上发出脆响:"昔者《春秋公羊传》云'妇人无外事',先帝遗诏虽命公主监国,然律例乃祖宗成法,岂容因妇人之言而改?"
他身后的老儒生申公捧着《礼记》往前一步,袖口磨出毛边的竹简险些撞到博山炉:"文公之世,女子承产则家道中落,此乃天道伦常!"
"公孙大人可知,蜀郡李夫人继了铁矿后,新铸的井架让铁产量增了三成?"刘妧推过蜀郡铁官的奏报,朱砂批注里写着"该户税银较去年多缴二百四十钱","还有长安钱氏女接了粮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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