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州归化后的第三个秋日,晨雾还未散尽。长安太学门前的梧桐叶已积了厚厚的一层,刘妧踩着枯叶踏入藏书阁时,鼻尖先撞上一股混合着竹青与海雾的湿气。那是新从交州驿道运来的户籍简册,简册末端"人口增至七十万"的朱批下,墨迹尚带着岭南的潮热。
"公主且看这卷。"老博士公孙弘正从竹梯上往下搬《春秋》。他雪白的胡须随动作轻颤,几片夹杂在竹简间的桄榔叶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,"交州郡守快马加鞭送来的,说是百越诸部新贡的农桑札记。"老人弯腰拾叶时,目光扫过刘妧袖中露出的青铜齿轮图纸,浑浊的眼瞳微微一凝。
"公孙博士可听说了?"霍去病的甲胄突然撞开半掩的木门。肩章上磨损的象纹在晨光里泛着暗铜色,他压低声音道:"太学西廊聚了三十多个儒生,申公领着人在碑刻前念《礼记》,说要联名奏请陛下废了工学专科。"说话间,他腰间环首刀的穗子扫过门边竹架,几枚算筹骨碌碌滚到刘妧脚边。
刘妧蹲身拾筹的指尖刚触到刻纹,门外突然响起击磬般的跪伏声。她掀开门帘时,正见三十余名儒生在太学广场列成雁阵。为首的申公白发飘在晨风中,手里高举的竹简被阳光照得透亮:"昔孔子设杏坛,教六艺而斥奇技!今公主欲立工学,是弃圣贤之道从蛮夷之术!"
"申公这竹简倒奇特。"张骞次子张绵突然从人群后走出。他展开的羊皮图上还沾着西域沙粒,指尖划过墨点排列处:"我在大月氏商队见过类似的密纹——漆器出窑的火候、珍珠商路的节点,都藏在这排布里。"话音未落,申公袖口滑落半片漆皮,蟾蜍纹标记在青砖上砸出轻响。
未时的演武场晒得发烫。刘妧踩着梯子调整水力模型的导水槽,桑弘羊蹲在青砖上拨弄算筹。竹制算筹敲出的声响混着水流声,他忽然停手道:"按这刻度,交州梯田安上十二架水轮,能省百十个壮劳力。"
旁边公输班的弟子突然直起腰。青铜轴承打磨时溅起的火星落在张绵展开的羊皮图上,烫出一串焦洞。张绵用匕首尖戳着图上的亚历山大港水钟:"西海那边的学者,在图书馆里能随便拆看机械图谱。"
他翻出帕加马图书馆的摹本时,公孙弘突然凑上前。老人的指尖在"流体力学"图示上顿了顿,喃喃道:"这倒和《考工记》'轮人'篇的制轴法有三分像。"说话间,他袖口露出的桄榔叶书签正蹭过图上的齿轮纹路。
申时议政殿的铜漏滴到第七刻。刘妧将董仲舒的策论拍在案上,银簪挑开竹简空白处的瞬间,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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