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风卷着沙砾,刮得工坊的茅草顶簌簌作响。刘妧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沙土上画着弩炮的草图,旁边堆着几截青铜铸的弩臂,表面还留着锻造时的锤痕。一个满脸炭灰的小工匠凑过来,手里捧着块磨了一半的牛筋——那是从犍牛腿上剥离的,纤维粗得像麻绳:“公主,这弩臂夹层用牛筋好,还是鹿筋好?昨儿个试了鹿筋的,拉满弦时‘咔’地响了一声,跟咬碎了冰碴子似的。”
“用牛筋,选四岁以上的犍牛,筋要晒足七七四十九天,”刘妧接过牛筋捏了捏,指腹感觉到纤维的韧性,在寒风中带着微暖的油润感,“鹿筋虽韧,但耐不住漠北的寒气,你瞧这鹿筋——”她指向墙角一堆泛白的筋条,“上个月从匈奴俘虏那缴来的,才过了场霜就脆得能掰断。”话音未落,旁边掌钳的老工匠“当啷”一声把烧红的铜条放进水里,蒸汽腾起时,他沙哑着嗓子补了句:“去年冬天,俺那把祖传的角弓就是上了鹿筋,半夜里‘嘣’地断成两截,跟砍了俺手指头似的疼。”
正说着,霍去病掀开门帘进来,肩头落着细碎的雪花,斗篷边缘结着冰碴。他手里拎着张旧弩,弩臂上刻着模糊的“李”字,漆色剥落处露出底下暗黄的木纹:“前将军李广带着人来了,在演武场扯着嗓子骂呢,说咱们这铁疙瘩是‘妖物’。”他把旧弩递给刘妧,弩身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桐油味,弓弦上缠着几圈细麻绳,显然是断过又接的。
刘妧站起身,拍了拍裙角的沙土。工坊外传来嘈杂的人声,夹杂着老校尉们的咳嗽声和甲叶碰撞的声响。她走出工坊,只见演武场中央站着个须发斑白的老将,正是李广。他身后列着五十来个校尉,人人手里都捧着强弩,甲胄上的铜钉磨得发亮,却在肩甲内侧露出补丁摞补丁的衬里。
“公主!”李广上前一步,声音像磨砂纸擦过生了锈的铁环,“我等世代食汉禄,靠的就是这张弩杆子!如今要弄个水缸大的铁疙瘩砸城,成何体统?”他举起手中的旧弩,弓弦振动时发出“嗡嗡”的颤音,弩臂上有道深可见骨的裂痕,显然是多次修补过的,“当年我在雁门,三箭射穿匈奴射雕手的咽喉,靠的是腕子上的准头,算学能算出风从哪来吗?”
旁边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校尉立刻接话,他的声音漏风,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:“就是!上个月俺们打先锋,张老三那一箭本该射断匈奴的马缰绳,结果让风一吹,偏到马屁股上,那马惊了反倒冲咱们来了!这事儿能怪弩吗?怪张老三没吃饱饭!”周围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附和声,有人偷偷揉着腰——那是去年用强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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