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未说完,谢渊已从玄夜卫缇骑手中接过一卷书信,指尖捻开泛黄的纸页,烛火在信上投下晃动的光影。“张知府倒是会推责。” 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,将信在张霖面前缓缓展开,“这是你德佑二十一年冬写给太原知府刘成的密信,墨迹经玄夜卫验过,确是你亲笔。信中写‘朔州已虚报冬防功绩,代州若如实呈报,恐显我等无能’,还约定‘若事发,共指粮吏营私’,这‘张霖’二字的落款,你总认得吧?”
张霖的目光刚触到信上字迹,脸色 “唰” 地褪尽血色,膝头一软重重磕在砖上,发出闷响。他抬手想去抓谢渊的袍角,却被缇骑厉声喝止,只得伏在地上痛哭流涕,泪水混着鼻涕在青砖上洇开一小片湿痕:“臣罪该万死!去年冬防银本是三万两,太原知府刘成说他辖内遭了蝗灾,硬借去一万五千两填赈灾窟窿,臣不敢催讨,又怕冬防查账露馅,才…… 才逼着粮吏用陈粮充新粮,虚报了三千石增产啊!”
萧桓坐在主位,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几,案上的《大吴律》翻在 “贪腐篇”,书页被烛火烤得微微发卷。他望着张霖颤抖的背影,又瞥向账册里 “每石新粮折银五钱” 的记录,指尖忽然停在 “民户缴粮单” 上 ——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指印深浅不一,显是百姓饿着肚子缴的粮。“《大吴律?贪腐篇》载明:‘虚报政绩、克扣民粮者,杖一百,流放三千里。’” 他声音平静得近乎冷冽,目光扫过张霖,“你不仅虚报,更用发霉的陈粮欺瞒,置百姓温饱于不顾,当加一等,流放五千里,永不得回京。”
说罢,他转向谢渊,烛影在他眼角的细纹里晃动:“玄夜卫即刻传讯太原知府刘成,查他借银的真实用途,顺带查查这‘粮吏营私’的说辞,代州粮吏若有同谋,一并锁拿。” 窗外夜风卷着沙尘拍打窗棂,烛火猛地摇曳,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,像极了这班师路上难辨的忠奸。
烛火燃尽半支,萧桓仍在案前翻检账册。最底下的《代州民户诉冤录》边角已被磨卷,上面记着 “城西民王二诉‘粮吏强征口粮’”“城南匠户赵五诉‘修城工钱被克扣’” 等十七条冤情,墨迹里还混着淡淡的泪痕。他指尖划过 “赵五” 的名字,忽然想起白日里粮仓外那些捧着空碗的百姓,心像是被钝器撞了一下,闷痛难忍。
这些官员,前几日还在道旁捧着万民伞高呼 “陛下圣明”,转身就用百姓的血汗填补贪腐窟窿。他想起大同卫那些冻裂双手仍紧握刀枪的士兵,想起北狩时漠北寒夜里啃干饼的边军,一股寒意从脚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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