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
《大吴会典?通政司规制》 载:“通政司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,凡四方陈情、建言、申诉、告讦,及军情、灾异之奏,皆须由通政司誊抄副本,正件呈御,副本存档。若遇急报,需用驿马递送,通政司需在当日呈御,延误者以‘欺君’论罪。镇刑司虽有核验之权,然不得擅自扣压,需登记事由后呈送,违者以‘干预朝政’论处。”
一纸伪疏探鬼心,通政门前暗布尘。
奸佞多疑终入瓮,忠良巧计待清真。
三朝扣压藏私意,四日传书验伪真。
莫道权谋深似海,心灯一盏照迷津。
德佑二十九年九月二十,寅时的露水还凝在都察院的青石板阶上,晶莹如碎玉,被檐角漏下的月光照得泛着冷光。值房内,一盏油灯如豆,将谢渊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墙上那幅《北疆舆图》上,图上的朱砂标记正随着灯火晃动,像跳动的火焰。
谢渊身着青袍,袖口沾着些许墨痕,显然已伏案许久。他指尖捏着玄夜卫送来的密报,麻纸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卷,上面 “借边乱清异己”“阳和堡丢堡” 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酸。北疆将士在寒风中挨饿,这些奸佞却在京师策划阴谋,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,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。
“大人,沈指挥使到了。” 门外传来衙役的低语,谢渊抬头时,沈炼已推门而入,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,带着初秋的寒气,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微风,吹得油灯火苗轻轻晃动。他刚从镇刑司外围暗哨处回来,眼底带着血丝,显然彻夜未眠。
“王林那边有动静?” 谢渊起身问道,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。沈炼躬身递上监视记录:“昨夜李穆的管家去过镇刑司,两人密谈至丑时,暗哨只听清‘南疆’‘拖延’几个字。” 谢渊接过记录,指尖在 “拖延” 二字上重重一点,忽然抬头道:“王林扣压北疆奏疏已成习惯,咱们得给他设个局,让陛下亲眼看见他干预朝政的铁证。”
沈炼眉头微蹙,接过谢渊推来的密报,指尖划过 “亲征北疆” 的字样:“设局?王林老奸巨猾,通政司的流程他烂熟于心,寻常手段怕是骗不过他。”“用他最在意的东西骗他。” 谢渊转身从书箱里取出份旧档,封皮写着 “南疆宣慰司 德佑二十八年请安折”,他翻开折子,指着上面的字迹:“南疆土司素来与朝廷离心,上个月刚有小股叛乱,王林正忙着撺掇陛下亲征北疆,若见南疆急报,定会疑神疑鬼,怕朝廷分兵,绝不敢轻易呈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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