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的京华,寒意未尽,贡院前的朱雀大街上却已是人声鼎沸,灼热的人气蒸腾而起,搅动着湿润的清冷空气。
巨大的黄绫榜文高悬于贡院照壁之上,每一个墨书的名字,都牵动着千百颗悬着的心。
照例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喜嚎叫,那是名在孙山的士子,浑身颤抖,热泪纵横,不顾仪态地冲开人群奔走相告。
亦有白发苍苍的老者,浑浊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逡巡数遍,最终化作一声绵长而压抑的叹息,佝偻的身影瞬间被喧嚣的人潮淹没,仿佛一粒投入深海的石子。
然而,今年的叹息声里,多了几分别样的扭曲和怨毒。
几个衣着华贵、本志得意满的青年士子,此刻脸色灰败,目光死死钉在榜上,从榜首寻到榜尾,又从榜尾爬到榜首,那希冀的名字始终未见。
其中一人身体晃了晃,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:“不……不可能!家父明明……”旁边的人立刻死死拉住他,眼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。
“听说了吗?靖海伯!全凭靖海伯!”
“正是!若非靖海伯在阅卷所内掀了桌子,一副豁出去拖着所有人上断头台的架势,岂能有这般结果?!”
议论声如同暗流,在喧哗的人潮缝隙中钻行。
关于那场险些引发惊天大案的阅卷风波,早已通过无数条隐秘的管道,像京城春日漫天飞舞的杨絮一般,无孔不入地散播开来。
有的说靖海伯拔剑作势要杀考官;
有的说他把所有舞弊的证据连夜封存直送司礼监;
更离奇的说他随身带着一本“实录”,把每个人的言论丑态都记了下来,随时准备公开,这版本流传最广,充满了荒谬的恐惧,成了许多人心中确凿的罪证……
“靖海伯是青天!是包龙图再世!”一个衣着朴素的寒门士子满脸敬仰,朝着贡院方向深深一揖,“那些钻营之辈,活该落榜!”
“呸!他陈恪算什么东西?标新立异,坏了规矩!以后还有谁敢安心走这取士之途?他今日断人前程,他日必遭天谴!”
不远处,一个落榜者眼睛赤红,狠狠啐了一口,声音嘶哑地诅咒着,周遭几个同样失意之人投来同病相怜的目光。
贡院深处,负责监督放榜的陈恪并未出现在喧闹的榜前。
他凭窗而立,窗外鼎沸的人声如海潮般隐隐传来。
那欢呼与哀叹,那敬仰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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