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!”
主考官赵贞吉终于忍无可忍,他的手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案几上,震得堆积的朱卷簌簌作响。
他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,眼窝里射出疲惫而锐利的光芒,扫过这如同闹市般的场面。
“如此吵嚷攻讦,成何体统!国朝抡才大典,岂容尔等在此如同市井泼妇般撕扯?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,如同冰冷的钢针,瞬间刺破了喧嚣的泡沫。
争吵声戛然而止,但空气里的火药味却更浓了。
赵贞吉的目光最终落在风暴的中心——陈恪身上。
绯色蟒袍的青年站得笔直,在摇曳的烛光下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,锋芒毕露,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与决心。
赵贞吉心中长叹,他深知这位年轻副考那油盐不进的性子,更明白今日之乱的根源。
他需要尽快平息事端,让这场该死的恩科“圆满”落幕,这比取中谁、不取中谁重要百倍。
“靖海伯,”赵贞吉的声音刻意放缓,带着一种长辈般的“语重心长”,“诸位同僚各抒己见,难免言辞激烈。然则,皆为朝廷社稷,为国选才之心,并无二致。事已至此,纠缠无益,徒耗精力。不若……你我各退一步?”
他浑浊的目光盯着陈恪,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——松口吧,让那些“是矣”卷子过关,大家面子上都好过,他赵贞吉也好向各方交代。
退一步?
陈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如同寒潭映月。
他环视一周,赵文华等人眼中闪烁着怨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——他们寄希望于混乱能搅浑水,让陈恪的坚持在无尽的攻讦中软化,最终挽回他们那些不堪入目的“私货”。
其他考官,无论清浊,脸上也大多写着疲惫与希冀——希望这个强硬得不像话的靖海伯能“识大体”,结束这场煎熬。
“退一步?”陈恪的声音清晰、平静,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,在死寂的阅卷所内回荡,“部堂大人,下官退一步,便是对国法纲纪的亵渎,对天下寒窗士子的不公!敢问部堂,这取中的卷子,有几份是凭真才实学?又有几份是凭‘是矣’暗号、凭人情请托、凭背后势力?”
他向前一步,目光如电,扫过那些之前竭力为“是矣”卷辩护的考官,毫不留情:
“尔等攻讦我取中之卷,说其‘狂悖’、‘异想天开’、‘讥讽时政’,不过是寻章摘句、牵强附会!若论真才实学,其立意、其逻辑、其经世济民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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