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早完成使命了。"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顾承砚想起三个月前在法租界码头,林泽远浑身是血撞进他的车厢,塞给他半本带血的日记本就昏死过去。
当时沈仲明拍着胸脯说:"我安排人送他去香港养伤,顾先生放心,这条线我盯着。"现在想来,那哪是养伤?
分明是...
"走,带你看看好东西。"沈仲明拽着他往祭坛走,靴跟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回响。
祭坛后的石墙有道半人高的暗门,顾承砚上个月来测绘时还以为是放圣物的,此刻被沈仲明推开,霉味混着油墨味涌出来——地下密室里整面墙都是文件,牛皮纸袋上盖着"大日本帝国拓殖株式会社"的朱印,桌案上摊开的图表更让他血液凝固。
"樱花计划?"顾承砚盯着图表上的标题,喉咙发紧。
"顾先生只猜对一半。"沈仲明抽出份文件甩在他面前,纸页边缘还带着焦痕,"粮食禁运、纱厂纵火、舆论抹黑...这些都是幌子。
真正的'樱花之心',是让法币贬值三成,让上海的银号挤兑到关门,让百姓捧着一麻袋钞票买不到半升米。"他指尖划过图表上的箭头,"到那时,谁能稳定市面?
谁能给百姓饭吃?"
顾承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他想起这半年来,日商突然开始高价收茧,导致顾家绸庄的生丝成本涨了两成;想起上周闸北的福兴纱厂莫名起火,厂长跪在废墟里哭着说账本全烧了;想起昨天《申报》头版的"法币即将作废"的谣言...原来都是这盘棋里的棋子。
"你早知道。"顾承砚的声音发颤,"从借顾氏的船运棉纱开始,你就在布局。"
沈仲明没接话,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个铁盒。
盒盖打开的瞬间,顾承砚看见了林泽远的怀表——那是林父留给他的遗物,银壳子上刻着"泽远"二字,此刻表蒙子裂成蛛网,背面还沾着褐色的血渍。
"他最后说的话,是让我转告你。"沈仲明把怀表推过来,"他说,顾先生是好人,可惜...看错了人。"
教堂的风突然大了,从破碎的彩窗灌进来,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。
顾承砚盯着怀表上的血渍,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声。
他想起第一次和沈仲明喝酒时,对方红着眼眶说:"我爹是沪西纱厂的工人,被日本监工打死时,我才七岁。"原来那些眼泪,都是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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