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门碾过积雪的声响里,顾承砚看清了轿车里下来的人。
不是什么陌生面孔。
沈仲明裹着藏青大衣立在雪地里,额前那缕黑发被风掀起,露出眉骨处一道极浅的旧疤——那是去年冬天两人在苏州河码头被流弹擦过时留下的。
当时沈仲明把顾承砚护在身后,子弹擦着他眉骨飞过去,血珠渗出来时他还笑着说:"顾先生这张脸金贵,得留着和日商谈判。"
可此刻沈仲明的目光扫过教堂尖顶时,那道疤像淬了毒的刃。
"你终于来了。"沈仲明的声音比雪还冷,靴跟磕在青石板上,每一步都像敲在顾承砚的神经上。
顾承砚喉结动了动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三天前他还在电话里和沈仲明确认汉口物资转运路线,对方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爽朗:"顾先生放心,军政部的通关文牒我亲自盯着。"谁能想到,苏若雪刚破译的密信里,"关键人:沈仲明"六个字像烧红的铁,烫得他指尖发颤。
"沈处长这出戏唱得妙。"顾承砚扯了扯嘴角,余光瞥见躲在忏悔室后的赵副官。
那是他带来的护卫,此刻正攥着腰间的勃朗宁,指节发白。
顾承砚不动声色地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碎瓷片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。
赵副官的睫毛颤了颤,转身溜向侧门。
沈仲明的目光在赵副官背影上顿了顿,又转回顾承砚脸上:"顾先生这是要送客?"
"天寒地冻,总得让人去添个火盆。"顾承砚笑得温和,心里却在翻涌。
赵副官这一撤,得立刻回商会通知苏若雪——林泽远的密信既然指向沈仲明,那商会的账本、和各厂签的互助协议,还有藏在保险库的那批外汇存单,必须连夜转移。
他甚至能想到苏若雪收到消息时的模样:会先把茶盏重重搁在账桌上,青瓷底和檀木发出闷响,然后咬着下唇翻出铁皮箱的钥匙,发梢扫过账本时带起一片墨香。
"顾先生在想苏小姐?"沈仲明突然开口,伸手搭在他肩上。
那温度比冰还凉,顾承砚想起刚才石墙后黑洞里的气味——檀香味混着铁锈,原来不是幻觉,是沈仲明袖口沾的。
"想她做什么?"顾承砚侧过脸,盯着沈仲明袖扣上的"明"字金纹,"倒是沈处长,大冷天的,不在军政部待着,跑教堂来做什么?
难不成..."他顿了顿,"林泽远还活着?"
沈仲明的嘴角扯出个冷笑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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