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透过掌心传到胳膊,“周叔说,你爸最后一次出海前,把这帽子塞给邻居家的小孙女,说‘等海风把帽子吹到岛上,我就回家了’。那孩子后来把帽子扔了,说‘不好看’,周叔就收在木箱里,说‘等你爸回来,他肯定心疼’。”
海风?小满望着院中的椰苗。这株跟着海风长大的树苗,此刻正随着风的节奏摇晃,新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,像在应和什么遥远的故事。风掠过她的耳际,带着咸湿的潮气,混着椰丝的甜香,她忽然想起去年台风天——那时椰苗刚抽第二茬叶,台风“海葵”刮得房梁直晃,妈妈和她用麻绳把椰苗捆在院柱上,雨水顺着妈妈的发梢往下淌,她却笑着说:“别怕,阿满,树比我们经淋。”
“他还说,”张奶奶的声音更低了,像是在说一个只有她们听得见的秘密,“你爸总念叨,咱这儿的春天来得慢。二月还刮着冷硬的风,能把人脸刮疼;三月椰苗才冒芽,嫩得像刚孵出的鸟崽;四月才能看见第一朵鸡蛋花,粉扑扑的,像你小时候的脸蛋。可他总说,等风把椰苗吹高些,春天就从叶尖儿长出来了。”
妈妈的手顿在半空。她望着椰苗,新叶已展开大半,嫩得能掐出水来,叶脉细得像婴儿的血管,每根叶脉里都流淌着绿莹莹的光。“他总爱说这些。”她轻声说,指尖轻轻拂过叶片,指腹沾着点叶汁的青涩,“可我总觉得,春天不在风里。”
“在哪儿?”张奶奶眯眼笑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半世纪的岁月。
“在这儿。”妈妈指了指自己的手背——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,是去年给椰苗搭棚时被竹片划的;又指了指椰苗根部——那里缠着一圈圈麻绳,是去年台风天她们用绳子固定的,麻绳被雨水泡得发亮,却依然结实;又指了指廊下的竹匾,里面晾着晒干的鱼干,“在你给树浇水的手上,在它抽芽的夜里,在咱们给它裹麻绳的那个暴雨夜。”
午后的阳光把椰苗的影子拉得老长,斜斜铺在青石板上,像谁用金线绣了幅画。小满蹲在旁边,用妈妈削的竹尺量新叶的高度——比昨天高了半指,刚好是从她食指指尖到中指第一关节的距离。“妈,”她指着叶尖,“这儿有道虫洞。”
新叶边缘有个米粒大的缺口,边缘微卷,像被谁轻轻咬过。凑近了看,缺口周围泛着淡褐色,像是被海蝴蝶的口器啄过。“可能是海蝴蝶。”小满想起上周浮潜时见过的蓝蝴蝶,翅膀薄得像玻璃纸,尖上沾着荧光,在水下忽明忽暗,像星星落进了海里,“它们总爱停在嫩叶上,吸点汁水,有时候还会在叶子上拉点透明的丝。”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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