椰苗抽新叶那天,小满在厨房煮酒酿圆子。
老式煤气灶的蓝焰舔着陶锅底,火苗忽高忽低,像谁在偷偷吹气。水汽漫过贴满旧报纸的玻璃窗,将窗外的世界晕染成一团模糊的暖——那是被雨水洗过的蓝天,混着院角老榕树的气根,还有椰苗新叶上晃动的晨露。她踮脚擦了擦窗沿的雾气,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,忽然就笑了——那株去年春天她和妈妈从码头扛回来的幼苗,此刻正抽出第三茬新叶,最顶端的那片嫩黄里泛着青,像被谁用圆规画了半道弧线,尖儿上还挂着一滴昨夜的露水,风一吹,便坠进泥土里,溅起星子似的水痕。
“阿满!”妈妈端着青瓷碗从里屋钻出来,蓝布围裙兜着半把桂花,鬓角沾着根碎发。“张奶奶送了新晒的椰丝,说今年海风足,晒得透。”
小满转身接碗,手腕不小心碰翻了灶台上的糖罐。白糖簌簌落进圆子锅,像下了场细雪,落在乳白的汤里,浮起星星点点的白。“哎呀——”她慌忙去扶罐子,却被妈妈拦住。
“不打紧。”妈妈笑着用木勺搅了搅,腕间的银镯子叮当作响,“甜些正好,像你五岁那年偷喝我藏的蜜水,舌头都甜得打颤,躲在衣柜里不肯出来。”
话音未落,张奶奶的竹篮已经叩响了门槛。她七十来岁,背微驼,蓝布衫洗得发白,袖口沾着几点椰壳碎屑,那是她总蹲在晒场剥椰壳留下的痕迹。竹篮底垫着新鲜的芭蕉叶,叶子上堆着晒得金黄的椰丝,凑近能闻见太阳与海风交织的香气——是那种带着咸涩的甜,像被海浪拍过的沙滩。“你俩尝尝,”她拈起一撮吹了吹,“今早四点就去晒场翻的,日头大,晒得透,甜得能抿掉舌头。”
妈妈抓了把椰丝撒进圆子锅,乳白的汤里立刻浮起星星点点的白,像落了层未化的雪。小满舀起一颗圆子,吹了吹才咬开——滚烫的蜜色馅心涌出来,是妈妈藏在碗底的桂花蜜。甜意从舌尖窜到鼻腔,她眯起眼笑,却被妈妈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沿:“烫成这样,赶明儿给你煮椰丝茶降降火,省得你总学猫偷腥。”
张奶奶在石凳上坐下,剥花生的手熟得很,花生壳在她指缝间“咔嗒”裂开,落进脚边的竹篓。“上个月我去镇里卫生所拿药,遇见你爸的老战友周叔。”她的声音忽然轻了,像一片被风卷起的椰叶,“周叔说他去年整理仓库,在你爸的旧木箱最底下,翻出顶椰丝帽。”
小满的圆子停在半空。
“帽子是用新晒的椰丝织的,针脚歪歪扭扭,倒像小孩玩的。”张奶奶剥了颗花生塞进她手心,花生的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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