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朱成康又想起那些糟心事了,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宽慰的话,却被对方眼里翻涌的戾气堵了回去。
那戾气底下藏着的,是比刀锋还冷的绝望,是深不见底的黑暗,让他无从开口。
“和和美美,生活顺遂?”
朱成康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忽然仰头饮尽杯中的酒,酒液入喉,竟比腊月的冰还凉,冻得他喉头一阵发紧:
“齐伯伯,我朱成康从被逐出族谱那天起,就没资格说这几个字了,您就别再取笑我了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齐国安,那眼神里有疯狂,有绝望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扭曲的依恋:
"我这样的人,就该活在血水里,娶个和我一样的疯子,每日里用鲜血浇灌爱情,那才叫般配。"
他说着,忽然凑近齐国安,声音压得极低:"齐伯伯,您说,要是把像您这样干净的人拖进泥潭里,会不会很有趣?"
齐国安的心猛地一沉,看着他眼底疯狂滋长的黑暗,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。他知道,朱成康又发病了。
那些非人的手段和场面看多了,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神经,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。
朱成康看着齐国安眼中的震惊,忽然笑了起来,直起身,退回到原来的位置,仿佛刚才那个诡异的人不是他。
他对着齐国安又磕了个头,才算礼罢。
他站起身,黑色的曳撒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些微尘埃,语气里满是送客的意味:
“您走吧,往后别再往我这朱府迈一步。往后您若是有事求人,我承着您今日这份情,一定尽力帮您,也算报答您这番心意了。”
齐国安看着他转身的背影,那背影挺得笔直,头冠被他摘了下来,随意丢在桌上,白玉在火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忽然想起朱成康年纪还小时,眼里虽有戾气,却还藏着点活气,像暗夜里跳动的火星。
可现在没有了,那双眼里只剩一片冰封的海,偶尔翻涌的狠戾,也是裹着一片丝丝入侵的毒气。
“汤我放在灶上温着,记得喝。”
齐国安拿起食盒往外走,脚步轻得像怕踩碎地上的光影,他顿了顿,终究还是说了一句:
“冠…… 你留着吧,总归是份念想。”
齐国安忽然明白,有些东西,早在边境的雪地里、在蒸笼的水汽里、在一次次挥刀的瞬间,就已被朱成康自己亲手埋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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