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盛夏城影
弘治三十八年六月,靖边堡的“望胡城”被热风烤得发烫,城墙根的马齿苋长得疯,风过时“簌簌”作响,像谁在箭楼下翻甲叶。城头的“镇北”旗被晒得发白,旗杆的铁环上缠着些红绸,是春桃绣的桃花结——被汗水浸得发硬。
谢明砚站在垛口旁,长衫的袖口卷到肘,胳膊上沾着点尘土,是刚从校场蹭的。他望着往来的兵卒,后颈的汗珠子透着烈:穿铠甲的阿虎正教新兵射箭,弓弦震颤的嗡鸣,和牧马镇的马嘶声一个样;戴头盔的伙夫在卸粮草,麻袋翻动的沉响,和桃溪村的打谷声差不多;连巡逻的孩童,都把木刀握得紧,眼神里的英气像揣了柄真剑。
这月望胡城来了队“送粮队”,是巴特尔带着牧人赶的驼队,驮着青稞和新米,驼铃上的狼头坠与桃花结并排晃——被日头晒得发烫。延绥巡抚在城西门的粮仓,看着汉蒙兵卒合卸粮草,粮袋上的蒙汉双语“同饱”字样,是阿砚新题的,墨迹里混着点草原的沙——被汗浸得发暗。此刻巡抚正用布擦着城砖,砖缝里露出半片桃花瓣,是去年春桃商队留的。
“先生,你闻这城。”莲禾凑过来,小手扇着草帽,鼻尖沾着点麦香,“不是边关的肃杀味,热闹里带着点稠,像把草原的青稞混进了江南的米。”她往城中心的“互市坊”努嘴,声音脆得像碰兵器,“蒙兵给汉兵分奶豆腐时,布袋里滚出颗稻壳,是牧马镇的新粮。城楼的老兵说,他儿子跟着巴特尔学牧马,今早把马群赶到河边,倒影里的马鬃缠着红绸,像披了朵会跑的花。”
林羽靠在箭楼的柱子上,靴底碾着块晒干的马粪,里面裹着根稻秆,是粮袋漏的——被热风烘得发脆。“这些兵卒眼里的厉气柔了。”他往“演武场”的方向瞥了眼,穿蒙袍的牧人正教汉兵套马,绳套甩出的弧线,和圣人庙的钟声节奏一模一样,“刚才听军需官念叨,说‘巴特尔的驼队送了五十石粮,春桃的商队捎来二十匹布,够堡里用到秋收,阿虎教的蒙语,新兵们能说上三句了’。”
城里突然响起“咚”的更鼓声,惊得城墙上的麻雀“扑棱”飞起,翅膀扫过谢明砚的脸颊,带起阵麦香。莲禾突然指着演武场的旗帜:“先生你看这纹!”“汉蒙同守”的旗上,狼头旁绣着朵桃花,旗杆的缠绳是通济渡的渡船绳——被风吹得飘展,“阿虎哥眉骨的疤晒成了古铜色!教蒙兵射箭时的手势,竟带着点春桃穿针的准——巡抚说,这是共守磨出的巧。”她声音亮得像铜铃,“刚才他清点粮草时,账本里夹着片狼皮,是巴特尔送的,上面绣着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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