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五)融雪牧影
弘治三十八年二月,漠南的“牧马镇”被融雪浸得发软,镇外的草甸冒出星星点点的绿,像撒了把碎玉,风过时“潺潺”作响,像水在解冻的河边洗衣。镇口的“通关”碑从雪窝里露了全貌,蒙汉双语的“共牧”二字被融雪洗得清亮,碑座的水洼里,浮着片桃花瓣,是去年冻在碑缝里的——被泡得发透。
谢明砚站在刚解冻的小河边,布鞋的鞋底沾着泥浆,是刚从草甸上踩的。他望着往来的身影,后颈的潮气透着暖:穿皮袍的巴特尔正赶着马群去饮水,马镫撞击的脆响,和靖边堡的箭囊声一个样;戴头巾的蒙妇在翻晒毡毯,木杆转动的轻响,和桃溪村的纺车声差不多;连放风筝的孩童,都把线轴握得稳,风筝上的桃花与狼头纹在风里飘,像片会飞的毡。
这月牧马镇来了群“春耕人”,是春桃派来的江南农匠,带着稻种和犁具,在镇东的河滩试种水稻,田埂上插的木牌用蒙汉双语写着“同耕”——被融雪浸得发潮。宣府巡抚在镇西的铁匠铺,看着汉蒙工匠合打农具,犁铧上的桃花纹与狼头纹交缠,铁屑里混着点江南的稻壳——被汗浸得发暗。此刻巡抚正蹲在新翻的田里,捏着把混了稻种的土,指缝漏下的泥粒里,裹着根驼毛。
“先生,你闻这泥。”莲禾凑过来,小手攥着把刚出芽的草,鼻尖沾着点土腥气,“不是寒冬的冰碴味,松软里带着点甜,像把江南的稻种拌进了漠南的土。”她往镇中的“育苗棚”努嘴,声音脆得像融冰滴落,“农匠教蒙夫搭秧架时,竹片里夹着根红绸,是春桃绣帕上的。牧村的老阿妈说,她孙女跟着农匠学插秧,今早把秧苗摆成桃花样,风一吹,倒像田里开了花。”
林羽靠在河边的柳树上,靴底碾着块融雪后的冰碴,里面冻着粒青稞,是去年秋播的——被春水浸得发胀。“这些牧人眼里的盼头冒了。”他往“育苗棚”的方向瞥了眼,穿蒙袍的老者正和汉农算收成,算盘珠的脆响,和圣人庙的晨读声一模一样,“刚才听帐房念叨,说‘春桃的稻种试种成了,巴特尔的马群添了二十匹驹,阿虎托人捎的新箭,够牧人们练到秋收’。”
镇上突然响起“咚”的鼓声,惊得河里的冰碴“咔嚓”碎裂,水花溅在谢明砚的裤脚,带起阵凉意。莲禾突然指着田埂的风筝:“先生你看这纹!”风筝上的桃花缠着狼头,线轴上的红绳是通济渡的渡船绳拆的——被风吹得飘展,“巴特尔眉骨的疤褪成了浅褐!教农匠骑马时的手势,竟带着点春桃丈夫扶犁的稳——巡抚说,这是融雪跑出的柔。”她声音软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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