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将疏勒河两岸的赤岩晒得发白,蒙恬策马立在高崖时,正看见匈奴人的狼烟贴着河西断崖爬升。三十丈宽的江面突然发出地龙翻身般的闷响,浑浊的浪涛竟似被无形巨口吞噬,裸露出爬满青苔的河床。对岸匈奴水寨的牛皮鼓震得沙粒乱跳,赤膊水鬼们站在断流处,冲着秦军方向撒尿,腥臊的水线在滚烫的岩石上滋滋作响。
"禀将军!上游鹰嘴岩崩了!"斥候滚下马背时,皮甲缝隙还卡着半片鱼鳞,"河床裂缝里渗着硫磺味!"
蒙恬的拇指摩挲着剑柄螭纹,青铜剑鞘在烈日下烫得灼手。他忽然抓起马鞍旁的水囊猛灌两口,清冽的泉水顺着下颌流进锁子甲,在胸甲上洇出深色水痕:"传令全军——取水时每伍需配两名弩手。"
"将军不可!"副将急得拽住缰绳,甲片刮擦声刺耳,"匈奴人炸岩断流,分明是要诱我军取水时伏击!您听这鼓点——"他指向对岸渐急的牛皮鼓声,"他们在催命!"
蒙恬突然甩出水囊,牛皮囊在空中划出弧线,正砸在副将头盔上发出闷响。水珠顺着铁胄纹路淌进领口,副将却不敢抬手擦拭。"三十万大军无水,三日便成枯骨。"蒙恬反手抽出马鞭指向对岸,鞭梢铜刺在烈日下泛着寒光,"传墨家工匠,两个时辰内架起十座浮桥!若误了时辰..."他忽然扯过副将护颈皮绳,将人拽到马头齐平处,"就拿你的血来润军旗!"
亲卫刚要应声,忽听得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。八头木牛流马拖着的青铜战车破尘而至,墨家巨子玄铁面具折射着冷光,车顶十六面旋转的水镜将日光折成七彩光轮,照得崖壁上的秦篆"玉门"二字忽明忽暗。战车经过处,沙地上留下深达三寸的辙痕,渗出带着冰碴的地下水。
"上将军可知疏勒河底藏着三条暗流?"巨子跃下车辕时,斗篷下摆扫过滚烫的砂石,发出焦糊味,"水龙车改道,可比浮桥快上三刻。"
蒙恬的剑鞘突然抵住战车铜管。冰凉的管口正渗出细密水珠,在沙地上蜿蜒出蛇蜕般的湿痕:"三日前你说机关兽需百斤昆仑玉,如今倒舍得用在这水车上?"剑尖挑开铜管接缝,寒雾喷涌而出,露出内壁镶嵌的玉片——那凶兽饕餮的第三只眼,分明嵌着与阿依娜耳坠同源的青玉。玉瞳在日光下流转着诡谲的幽蓝,恰似月前咸阳宫宴上,雪姬献舞时裙裾间闪动的珠光。
巨子袖中突然弹出青铜尺,铛地架住剑锋。两件兵刃相击处迸出青紫色火星,竟在空中凝成短暂的鸢鸟形状。"将军既认得燕宫汗玉工艺,当知此物运转时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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