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说啥也要给家军置个被,家军都十九岁了,是大人了,再不置办个被,晚上睡觉没被盖,也说不过去了。
年底了,队里分红也分过了,队里新的领导班子也选完了,我又被选上了记工员。但俺爹还是没高兴起来。高兴不起来,主要原因是俺爹盼望着分红能在队里分几十块钱,分几十块钱,家里也能买点啥呀,俺爹这几年都给我许诺要给我置办个被,也许能实现了?这回又完了,盼望又落空了。分红,是社员们一年唯一的希望,从春天到秋天,到年底都盼望着,一九七五年底,俺家又没分到钱,只分了十元领一毛钱,俺家啥也买不成了,俺爹许诺的,今年底给我置办个被的计划又落空了。
落空了,晚上了,俺家点油灯都不舍得点了,灯早早地就吹了,吹了,大家都躺炕上了,躺那睡不着也躺那了,躺那起码的能省点灯油啊。俺爹躺那咳声叹气上了。叹气,哎,哎哎的,哎了几声,说,他娘,你说这事咋整啊?咱移民来这有十几年了吧?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啊?
怎么过得?“十几年?正装的有十几年了,咱家咱马楼修水库是一九五八年,咱从马楼搬出来是五八年春天,是三月末,咱搬出来在宋楼就待了十几天,连半个月都没有,咱就跟着人家上河南讨饭去了。等着秋天了,政府叫咱移民,咱移民到这,阳历哪天我不知道,阴历我知道,是八月十三。”
“哦,这么说,从一九五八年往这算,到今年?现在按照阳历说,一九七六年元旦已经过完了,俺农历说,是腊月初五了,明天就是小寒了,再过三天就是腊八节了。这也有十六年了。
“哎呀,他爹,你怎么算,你也是在这生产队分红十六回了。按着年头到这是十七年了。”
就是啊,俺爹说着,沉浸了回忆:五八年前,在山东曹县魏湾老家马楼,自己家有四合院,一圈几个大砖瓦房,家里住的,大人孩子吃的,穿的,用的,什么也不缺。五八年春,家乡修太行堤水库,家搬出来了,搬出来啥也没带出来呀,吃的穿的,锅碗瓢盆,自己养的鸡鸭鹅狗都扔那了,像做梦一样,还想着回去呢。先搬到宋楼,住没住的,吃没吃的,再到河南逃荒,到了秋天了,冷了,移民到东北黑龙江富锦富楼来了,到这了,大队给找了一铺炕,过了一冬天,第二年了,生产队里给一个破房,是个用了三十多年的老马圈,自己修修搬进去了。一九六零年来了,秋天闹起来自然灾害,一闹就是三四年。一九六三年了,春天,爷爷从山东要着饭,走着,一路走了六十三天,来到了。
一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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