使我缺乏安全感么?这样的石阶,我和陈年一直走下去也没关系。
陈年轻叹,傻瓜。
我笑了,说,有什么对不起?哥,你这样笨,也就只有我能护着你了。
回到家,我拿个创可贴准备往手心一贴了事,被陈年拦下,他不许我糊弄,找来碘伏帮我涂伤口,再贴上绷带。
我说,可就是这危险的朋友帮到了你。
我说,所以你也会理解我多在乎你。
我抱住他的肩,说,我们认识很久,他对我一直不坏,也许你可以放下偏见,和他熟悉以后再判断他的好坏——要是哥不愿意我交朋友,我就不交。
陈年说,拿你没办法。
陈年拿出那些钱,一面整理一面困惑:我收班费的时候,怎么不记得有人在钱上留过名字?
夏季多雷雨。夜里电闪雷鸣,风雨忽至,天幕像漏了个口子,哗哗啦啦。我盯着天花板,它到底是没漏,陈年前些天特地提前修补过。
陈年也没睡熟,问,怎么了?
我顶不喜欢露怯,可挨在陈年身边,总会把畏惧心坦然曝光。因为——
狂风大作时,会吹倒树,吹倒电线,门窗摇摇欲坠。自然无情,力量绝对,我因渺小而产生本能的惊慌,陈年的身体却能为我隔绝残酷世界,构筑天然的安全港。陈年远大过这世界。我有多厌恶恐惧这种情绪,就有多依恋陈年。
终于,陈年背上书包出来,我抱怨道,等你好久,待会给我买雪糕。
我说,九号。
我仔细一琢磨,好像是这么回事儿,颇感意外,又笑道,哥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啊?
今晚餐桌有鱼,是父亲垂钓所获。听他们讲鱼汤鲜,鱼肉嫩,我却不动筷。刺多,懒。父母因而嫌我没有口福。陈年将一块莹白鱼肉夹到我碗里,说
吃过饭,母亲又切了盘水果来书房给我和陈年。她照旧翻翻我们的课业,指摘上几句,末了忽然看向书柜,讲,书架得理理了,这些课外书我先给你们收箱子里封着,反正这几年你们也没功夫看,省得分心。
母亲嘲道,你能有那个自觉?前两天不知道谁捧着本小说看得直乐。
我看着案上的功课,余光不时瞄一眼母亲动作,心跳如鼓,七上八落。
我趁机附和道,上边留给我哥收呗,他长腿长胳膊的。
既然母亲坚持,陈年只好作罢,说了句那你当心点就继续去写功课。
她举着手里东西问我们,这是什么?
多么明显,那是一只香烟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