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惧,而涕泗横流的父亲,叫她既陌生,又害怕,更有克制不住的恶心。
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,可收了三成的封口费,包庇了这桩骇人听闻的恶行,与亲自动手,也不过只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分别罢了。
她怎么办……她该怎么继续面对他。
这样,不管是面目全非的父亲,还是无颜以对的爱人,都不必面对了。
梁稚脚步一顿,神色凄惶地朝着病床上望去。
梁稚摇头。
“我……”
梁稚仿佛身不由己地,朝着他走过去。
手被一把抓住。
梁稚心脏停跳,急忙朝他弯腰,环住他的后背,小心翼翼地把他按回去。再手忙脚乱地解他病号服的纽扣,瞧那纱布有没有渗血。
,眼泪就砸了下来。
“痛苦就对了。”楼问津偏过头,睫毛垂落,苍白的脸颊挨上了她的手背,“这是你欠我的,阿九。”
那哭声好像恨不得要把心肺都呕出来。
古叔也是全程惊骇, 这时反应过来,立马蹲下身, 搀起梁廷昭,先行带离病房。
清白无辜, 毫无暖意。
直到今天,她终于明白, 从前楼问津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——
「梁廷昭何德何能, 值得你这样为他牺牲。」
「我从来也不需要你的原谅。」
他甘愿隐瞒到底, 是不是就是知道, 这些真相对于一个自小敬爱父亲的孩子而言,会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。
“你以为我不想对你苛刻吗, 阿九?那时我闭门不见,正是因为我知道, 一见到你我必然会心软。你求到我的头上,我想,这样也好,羞辱惩罚仇家的女儿,也不失为一种报复……”
所谓惩罚,是码头相送,叫他们父女相隔咫尺却不能相见。
更不要说后来,他为了她一再退让,允许她写信,又为她拿来回信;放过了沈惟慈和沈惟茵,放弃了再度追捕梁廷昭;又为了怕她伤心,回应了沈惟彰的威胁,中弹重伤,与死亡擦肩。
他仿佛是把她当做神明来供奉。
重伤未愈,又加之情绪起落,使放得楼问津的声气很是虚弱:“……但我见不得你有一点痛苦,所以后来便认命了。如果注定只能辜负,至少我没有辜负过你。”
梁稚哭得无法自抑,“……我对你这么坏,你却要做圣人……那我怎么办?我这条命赔给你都不足够。”
可他方才还说,那是她欠他的。她比谁都知道,说不欠,才是他的真心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