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生吞了一块红烫烙铁, 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“阿九……当时……当时我一时鬼迷心窍……我也没想到……”
“阿九。”出声的是楼问津,他想坐起身, 可稍一用力, 那伤口便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,冷汗涔涔。只得喘一口气, 仍旧认命地躺下,等那一阵神经撕裂的痛感过去,“……事情和你没有关系,你不必……”
自己养出来的女儿,梁廷昭比谁都清楚,她性格究竟有多执拗,她今天不知晓真相,一定不可能罢休。
过了许久,他闭了闭眼,“六三年,我从老家漳州出发……”
梁稚却说:“爸,你继续说。”
梁稚看他一眼,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,而后盯住梁廷昭:“继续。”
亲戚。
三人互有输赢,脾性投契,相见恨晚。
三人约定往后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
但彼时时局并不好,三人缺乏根基,忙碌整年,也不过堪堪糊口。
戚平海邀请沈康介与梁廷昭共同入伙,但彼时沈康介妻子刚刚怀有身孕,而梁廷昭谨小慎微,没有沈康介领头,不敢轻易冒险。
此后两年,沈康介与梁廷昭求财心切,误信损友,将全部身家投入彼时尚算新鲜产物的股票市场,结果亏得底裤不剩。
船经过马六甲海峡,沿途停靠马六甲、狮城、山口洋和古晋。
戚平海早已不是当年的穷酸样,穿得一身挺括西装,戴一块劳力士手表,手里拿着香槟酒杯。旁人与他谈笑风生,称的是“戚总”。
海上突降大雨,甲板上不便逗留,戚平海便邀梁、沈去他的舱室里小坐。
与他们十来人挤在一起,闷热、肮脏、又酸臭的末等舱,全然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。
沈康介拉着梁廷昭去船尾吹风醒酒,一边问他,可有看见进门时,戚平海随手掩上的那只皮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