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惟彰下了车,两人一道往花园凉亭走去。
与沈惟慈不同,沈惟彰更有商人的四平八稳与杀伐决断,他这人单看没什么城府,甚至初次打交道还叫人觉得平易可亲,但有着“酒店大亨”名头的人,又岂是凡俗之辈。
沈惟彰这样开诚布公,梁稚反倒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。”梁稚淡淡地说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异想天开。”
沈惟彰没听见她表态,看她一眼,继续说道:“楼问津收购你们梁家宗亲的股份,夺取决策权,引发公司动荡,银行施压,经销商跑路,运营却还在如常进行,没有大笔资金支持断断做不到。而且,抓与放,都是楼问津一句话的事,这一点沈家都办不到。”
“香港的医生说,我妈最好还是休养数周再行挪动。阿九,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时候回庇城?”
“爪哇海上有座小岛准备拍卖,沈家有意投标。而就在昨天,我听闻楼问津也打算竞标。”
沈惟彰看着她,“因为他是在代行他人旨意。”
“章家。”
“章清霁。”
“他一个渔村来的,怎么会和章家扯上关系。”
“……我要怎么做?”
梁稚深吸一口气:“我明白了。”
梁稚笑一笑,“古叔今天生辰,说好了要给他庆生,今天就不留了,下回我再来叨扰。”
几十年起起落落,直到四十二岁那年给梁家做了管家,才算是真正过上了好日子。
今日过生日,古叔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,鬓角也刚推过,很显精气神。
梁稚洗手过后上桌,南乳炸牛肉、酸甜咕噜肉、擂茶汤……都是古叔中意的菜式。蛋糕也已经订好了,缎罗申路上锦记饼家的奶油蛋糕。
小时候梁稚曾吃过一次,是机缘巧合梁廷昭有客户自安徽来,带了一小坛封缸酒请他们尝鲜。
没曾想,竟在今日的饭桌上再见此物。
“到哪里去弄新安江的小螃蟹,我就用的青蟹。酒倒是正宗的徽州封坛酒。”兰姨说。
兰姨笑得两分尴尬,觑她的表情,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。
兰姨便说:“酒是姑爷叫朋友走航运运过来的。我上次听见姑爷在和一位安徽做茶叶生意的朋友打电话,就随口提了一句,问能不能帮忙带上一坛徽州封缸酒。姑爷听说是阿九你想吃屯溪醉蟹,就说会请朋友帮忙留意。这怕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吧,我自己都忘了,没想到上周,姑爷还真叫人把酒送了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