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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哭吧哭吧。”她胡乱抹了两把脸， “哭完，咱们继续练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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炕沿边女孩儿的眼越瞪越大， 显得有些茫然无措，又有些惊异，或是漫起了些毫无来由的悲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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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瞪到眼珠子快掉出眼眶，她才有了些别的反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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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儿揉了揉眼睛，轻声问淮南月：“她们在说……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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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说禾官。”淮南月平静地回答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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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说禾官么？”女孩儿喃喃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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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应当是很不解， 于是歪起了脑袋。脑袋歪得越来越厉害， 渐渐转了三百六十度， 脖子拧成了一股麻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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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后， 她像是忽然失了力气， 跌坐在炕沿的地板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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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月看着她梳得齐齐整整的发顶， 很轻很缓地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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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谁……”女孩儿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，“我是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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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脑袋转回来，抬起眼看她：“我是……禾官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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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落下，坐在地上的女孩倏然变了样。她的额头慢慢浮现出了触目惊心的、还在汩汩往外渗血的伤口， 胳膊上与大腿上是细细密密的擦伤， 头发被扯掉了一块， 露出结了痂的头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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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禾官啊……”她又说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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禾官的身上蓦地冒出了浓郁的黑气。气流分明没有实形，却搅得屋内狂风大作， 猛烈得几乎令淮南月有些坐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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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角的桌子被卷得可劲儿晃荡， 从东南角滑到西南角， 里头的东西叮铃咣当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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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我……死了。”禾官的眼角塌陷下去，涌出几滴血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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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月的手上被刀子似的黑风刮出了细小的伤口。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， 没有下炕跑出屋，也没有制止眼前女孩儿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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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是静静坐在炕上，一言不发地看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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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黑气弥散至房间的每一处，令淮南月几乎要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女孩儿的模样了，她才直起身，忽然伸出手，碰了一下女孩儿的发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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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哭了。”她说，“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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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线明明是冷的，但大概是因着语调很轻，语速很缓，在一片狼藉的屋内竟显得很温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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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儿止住了哭。那些躁动着的黑气蓦地沉寂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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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月从衣襟里掏出帕子，替女孩儿擦了擦脸。禾官一动不动地昂着头，仍由女人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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