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三足鸟,翅膀上驮着守仓人的影子,往红泥坳飞去,像要去铜铺做客。
清明那天,红泥坳的人在山涧旁立了块新碑,碑上刻着“铜脉守护者”,下面列着所有为保护铜器出过力的名字,从西晋的守坛人到现在的孩子,连王瞎子和瘦猴的名字也刻在了角落,旁边画着朵小小的野菊,像给他们个改过的机会。穿工装的老人把选矿厂老板送来的赔偿款换成了野菊籽,撒在七处祭坛的铜脉旁,“让野菊替咱看着,以后谁也不能再伤铜魂。”
货郎的儿子在铜铺学打铜器时,总爱往铜料里掺点野菊根粉,说这样打出来的铜器能自己解毒。有天他打了面铜镜,镜面刚磨亮,就映出个穿西晋长袍的人影,正在教他怎么在镜背刻野菊纹,刻到第七片花瓣时,人影突然笑了,化作片铜屑,钻进镜面里,从此那面镜子照出来的人,眼角都会带点野菊的黄,像沾了红泥坳的阳光。
山涧的水又变清了,水底的鹅卵石上长满了铜绿色的苔藓,摸上去滑溜溜的,像裹了层野菊蜜。孩子们在涧边摸鱼,鱼鳞片上都带着淡淡的青铜色,捞上来养在盆里,会吐出些细小的铜珠,珠里能看到守仓人的笑脸。穿工装的老人坐在涧边钓鱼,鱼钩是用聚谷仓的青铜丝做的,钓上来的鱼,嘴里都衔着片野菊瓣,像在给老人送礼物。
夜里的红泥坳,铜器常常自己响起来。铜铺的铜铃会“叮叮”地唱,水电站的铜管道会“哗啦啦”地和,鹰嘴崖的暖手炉则发出“呼呼”的轻响,像在给守忆人讲故事。货郎的儿子躺在铜铺的阁楼里,听着这些声音总睡不着,他知道这是铜魂在道谢,谢红泥坳的人守住了他们的家,谢野菊的根,把铜脉和人心,紧紧连在了一起。
雨又落在红泥坳时,货郎的儿子举着那面刻满野菊的铜镜往黑风口跑,想让守仓人也照照红泥坳的新模样。镜里映着七处祭坛的铜器在发光,映着镇魂碑的藤蔓在开花,映着穿工装的老人在教孩子们辨认铜脉的走向——最后,镜里映出个小小的影子,是他自己,正往聚谷仓的方向跑,手里的铜镜晃啊晃,把雨丝都晃成了金色,像条永远走不完的路,路上长满了会开花的铜链和野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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处暑的日头把红泥坳的土路晒得发软,货郎的儿子推着独轮车往黑风口送新铸的铜器,车斗里的三足鸟铜镜被晒得发烫,镜面映出的野菊花海突然扭曲,像被什么东西搅了搅。他猛踩刹车,车斗在土路上划出半尺长的印子,印子里渗出些铜绿色的液珠,珠里浮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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