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清晨都会用软尺量花苞的周长,竹尺上的刻度已经排到了“一寸二分”,最末道刻度旁画着个小小的笑脸,是用铅笔尖轻轻戳的,像给花苞盖了个期待的印章。
那天早饭时,老人端来盘刚蒸的米糕,米粉里掺着新采的桂花,黄澄澄的糕体上撒着层白糖,像落了场细雪。米糕的边缘捏着波浪形的褶,是用阿婉留下的铜模压的,模子上的桂花纹已经被岁月磨得浅淡,却依然能看出花瓣的弧度。“你祖父总说,”老人往米糕上淋着蜂蜜,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糕体往下淌,在青瓷盘里积成小小的湖,“南方的甜得带着点花香,不然就像少了魂的字,立不住。”
砚之咬了口米糕,桂花的香混着蜂蜜的甜在舌尖散开,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夹着的糖纸,是四十多年前的水果糖,玻璃纸已经脆得像枯叶,却依然能看出上面印着的腊梅图案。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心,不知何时沾了点蜂蜜,在晨光里拉出细细的丝,像给空气系了个透明的结。
上午,县气象局的人来了,扛着个银白色的仪器,说是来测院里的湿度和光照,仪器的底座上刻着朵小小的腊梅,想必是老木匠帮忙刻的,和花架上的花纹如出一辙。“李婶说这苗要开花了,”戴眼镜的年轻人调试着仪器,屏幕上的曲线忽高忽低,像在跳支无声的舞,“得给它记着数据,以后写进‘植物生长档案’里,也算给静远堂留个念想。”
老人坐在竹椅上翻着旧账本,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历年的花事:“甲戌年秋分,桂花开了一百七十三朵”“庚辰年冬至,腊梅落了场香雪”,最末一页写着“砚之来,苗始抽芽”,字迹是老人新添的,比前面的字更轻些,像怕惊扰了时光。
砚之给年轻人续茶时,发现他的工作证上别着枚银质书签,是片镂空的腊梅叶,叶脉的纹路和阿婉绣品上的一模一样。“这是我奶奶的,”年轻人摸着书签笑,眼角的梨涡和老人有几分像,“她说当年阿婉姑娘教她绣腊梅,绣坏的料子都做成了书签,说‘碎了的美,换种样子活’。”
仪器的蜂鸣声突然响起,屏幕上的光照数值跳到了“7800勒克斯”,年轻人指着数值说:“这光照刚好,最适合花芽分化,比实验室的数据还准。”老人的目光落在屏幕上,指尖轻轻点着桌面,节奏和当年祖父写稿时的叩桌声一模一样,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绽放打拍子。
中午的太阳把青石板晒得发烫,李婶提着竹篮来送菜,篮里装着刚摘的丝瓜,碧绿色的瓜身上还带着绒毛,像群刚睡醒的娃娃。“我娘说这丝瓜得趁嫩吃,”李婶把丝瓜放在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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