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,知道我身子弱,逗我活动筋骨呢。”他甩竿时没站稳,轮椅轱辘在青石板上滑出半寸,武廿无伸手扶了把,指尖触到老爷子胳膊,瘦得能数清骨节,像摸着段风干的竹。
李淑媛站在廊柱后,石青色旗袍的开衩扫过砖缝里的青苔。她手里捧着个锡制暖壶,壶嘴冒的热气在玻璃穹顶下凝成细雾,正对着吕修良的钓位——早上武廿无让她来伺候,说“吕老爷子念叨你好几天了”,可她从进门起,就看见老爷子的浮漂第三次被拖走,鱼竿弯成C形,他却只顾着咳嗽,等缓过劲,鱼线早空了。
“丫头,来。”吕修良突然招手,把装鱼饵的陶罐往她那边推了推,“钱正直这饵里掺了麝香,你闻闻——鱼精得很,少一分都不肯开口。”他看着李淑媛指尖捏起鱼饵的样子,突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,“当年你陪李洁嫁过来,给我递茶时手都不抖,怎么现在倒像捏着烙铁?”
李淑媛的指甲掐进掌心,暖壶的热气烫得手腕发红。她没接话,只把重新挂好饵的鱼钩递过去,金属钩尖在日光下闪了闪,像极了那天武廿无摔在她面前的通话记录,红印圈着“陆总”两个字。
“知道空印案吗?”吕修良突然提竿,这次倒拽上来条巴掌大的鲫鱼,银鳞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,他却手忙脚乱往鱼护里塞,鱼尾巴一甩,溅了他满脸水,“洪武爷杀了几万人,就因为官印盖得不合规矩。你当是为那几张破纸?是怕底下人觉得‘规矩能通融’——口子一开,江山就成了漏勺。”
武廿无从廊下走过来,踢开脚边的空饵袋。那是吕修良今早用废的第三袋普通鱼饵,袋口还敞着,里面的麸皮被风吹得飘在水面,鱼群却绕着走,只在钱正直的饵落点处翻出细碎的浪。
“义父又说前朝旧事。”他弯腰替吕修良把鱼放进护里,老爷子的手还在抖,青灰色绸衫的袖口沾着泥,“她已经解职了。”
“解职?轻了,看来你是真爱她,也爱她主子。”吕修良突然咳嗽得厉害,瘦肩膀缩成团,好半天才顺过气,指着水面上的鱼泡,“你看那鱼,知道哪饵能吃,哪饵是坑。淑媛就像那误吞钩子的鱼,不是坏,是傻得不知道哪条线碰不得。”他突然转向李淑媛,声音软下来,“丫头,不是爷说你,你喊那声‘陆总’时,就像往这塘里扔了块石头——鱼惊了,塘底的泥都翻上来,谁还钓得到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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玻璃穹顶外掠过几只白鸽,翅膀的影子投在水面,鱼群突然炸了窝,银亮的脊背在荷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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