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缓喝掉瓷碗中的鱼汤。
他有什么可令人羡慕的?如今,他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,他们能够娶亲生子,和爱人过着平淡的日子,可自己的爱人,远在他难以触及的长安,且快要和别人成亲了。
信笺依旧被折来折去,折成一朵山茶花的形状。
望珍重,这让他如何珍重?这不是故意给他火上浇油吗?
所以,他不能允诺给她什么。
这些日子,他没有闲着,想方设法在长安做了布局,冷锋和高训也被遣去暗中护她,太子那边也去了信,尽量打消圣上给她赐婚的意愿……所有事宜,所有谋划,无非是想让许清如,再等等他。
长安毕竟离滇地太远了,书信在路上耽搁太久,也许收到信的那一刻,事情早不是原来的样子。
他相信太子李淳,这位兄长在决策方面无人能敌。
李佑城搁箸,拿棉巾擦拭嘴角,折好后放回去,起身前又在桌上放了两只银铤。
小哥受宠若惊,连连谢恩。
这地方竟然没有府兵看守。清如觉得奇怪,拢了拢衣衫挡住不断呼啸的冷风,四处都是松树,墙根也没有薰笼,宾客都在前院等着开席,谁会这个时候来这里呢?
思索着,清如循声而去,脚踩在落败松枝上,如踩碎枯骨,日头迫近,将她的身影投射在一楼的窗户上。
可她走近了,声音反而停下来了,旁边有鸟扑腾翅膀腾空而起,惊得她一身冷汗。
“药……药……”
清如顿住脚步,她能感觉到她与那人就隔了一层窗户纸。
什么也没有,里面只是寻常家具而已。
依旧没有人!难道是自己听错了?
就在她想更进一步的刹那,窟窿眼中闪出一只眼睛!
清如从胸腔发出一阵闷吼,声音却被胃里向上翻涌的秽物堵住了,她佝偻起身子,恶心伴着惊吓,麻木往后一退。
散乱的头发,枯槁的神形,还有身上那貌似脏污的——龙袍!
可里面那人并未等着她思考,而是将手捅出窗户窟窿,哑着声线哀嚎道:“救朕……快救朕……”
“什么人?什么人在那?”附近想起急促的脚步声,以及兵器不经意间碰撞的声响。
由于紧张,清如早就忘了来时的方向,只能寻个隐蔽的路死命跑。
随着步伐加快,她心脏剧烈跳动,周围草树只多不少,越来越茂,她想该是自己跑进了王府后花园,这里离前堂有很远的距离,时间久了回去,定会惹人注目。
真是祸不单行,还没等她看清来人,就被那人劈头盖脸骂道:
音色尖利阴柔,是个太监——皇帝近身太监何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