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屐哒哒响（1）

「妻尝问余，我孰与桥东初鲣美？余思量再叁，曰：“君美甚，然初鲣鲜美不啻君鲜处之鲜。”妻愤似河豚，余叁日未得尝妻鲜美，自此再不多言实话，呜呼！」——松雪隐雪《江户我闻·弱水一瓢》

丹青名门松雪一族的少当家，日常吃穿画具一律记在府中开支薄上。可莫名其妙花五两金买假画，还得请作假人吃顿好的，这不好让大当家的知道吧。

“求人作假，小姐总要破费破费吧。”

“虽不知小姐要《狗子图》有何用途，蒙骗乡下大名也是不错的。”

今日是携困惑出府的，云岫的画失而复得，明日好交待，保她不遭她爹她娘她祖母捶死，可那是私人私事，好糊弄。

融野不甘心，又想到隐雪与四书五经朱子阳明生疏，言谈倒非乡野之士。离经叛道固然可恶，此人对世事荣悴泰否皆有自家看法，从她那听来了不少闻所未闻的市井趣话。

“请说。”

“少时人像？”

“啊……”

松雪家位于小传马町的工房设有画所供门生习画，此一派授法后世称之为“粉本主义”又或“临摹至上主义”。

有板有眼地临，一丝不苟地摹，此授法乃松雪派君临画坛二百年之源本，也未尝不是束缚自我不得巧思新意之怔魔。

那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，真冬的耳朵不觉弹动了一下。

“敢问贵府所在，《狗子图》画成后隐雪当亲送至府上。”

两手从袖中拿出，一手拎着松雪融野出店时塞来的初鲣和鱼糕，真冬向她作礼启谢。

融野亦鞠躬回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