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为幽北百姓而提前耗干了心头血,结果才五十来岁便一个卧床不起,一个体弱多病。
季后对此总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,她怕幽北贫过头,真的揭竿而起。
没想到,这一扣就是三年。
国丧结束几个月后,七月底,霍千会被接回大邑京。
晚上吃团圆饭,霍君行的九个徒女徒儿中,除李持岸在最南边的交趾县办差,江逾白身在幽北,其余大小皆在,连于霁尘也乖巧坐着,大饭桌前难得围满人,唯独不见霍偃身影。
待散了桌,各回各家,于霁尘回屋强迫自己睡觉。
这般的状态已维持有些时日,于霁尘也没去找大夫。
就这么躺着,翻来覆去,中间意识沉浮地睡了会儿,再醒来,窗上月影已过中天,她再也睡不着,干脆披衣出屋。
“千山,”正在望月的千会听见脚步声,转头看过来,轻提嘴角,露出个平静的微笑,“吃饭时大家都在,也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话。”
千会盘起的发髻间,簪着朵小小的素花,那是死了丈夫的标示。
于霁尘沉默片刻,道:“那个谁,他已走半年多,指挥使在给你重新相找人家,你是何想法?”
“……嗯?”都怪夜太深,于霁尘的脑子卡了一下,迟钝得没能及时反应过来。
千会不想多说那些过往,自嘲地勾了勾嘴角:“我也不想回来的,你能帮帮我么?我想住到山里的坤道院里去。”
霍君行不允女儿为谁守寡一生,他想看唯一的女儿幸福的,他也等着抱外孙女的,可千会偏偏那样倔强。
“新帝自年初登基以来,咱们家并不是太好过,”于霁尘缓缓道:“奉笔虽还在秉笔阁,但明升暗降,权力逐渐被架空,飞翎卫南北两衙也新安排进好多人,想来指挥使快能好好歇一歇了,不过,只要霍偃还在北衙,我们家的情况便不会坏到哪里。”
千会沉默片刻,问:“南衙呢,持岸姐姐接手?”
据暗探报,新皇帝要安插自己的心腹接管南衙。
新皇帝不想担任何骂名,他爹还活着,虽退居太上皇,但新皇帝不能就这么毫无顾忌地,任意拔除他爹和他嫡母在朝堂上留下的钉子。
千会不说话了,两人就这么安静待着,一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,盯着月亮发呆;一个倚在美人靠上,靠着夜风的安抚,才能勉强到梦境里游走些时候。
惊动家里众人。
正好于霁尘看起来从早到晚游手好闲,闲得招猫逗鸟,从池子里捉□□吓唬家里的白面黄狗,被霍君行捉来照顾千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