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而今,玩笑语不慎成谶,真是造化弄人。
陈鹤最终以私人身份,表示自己晓得粮行向幽北卖粮的事,但却没有表明任何的态度,算是默许。
这些话他们不敢让陈鹤听到,水图南对此不屑一顾。
等最后两批粮送达幽北,江宁的隆冬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,过了腊八,转眼进年节。
她第一次主持这般大型宴会,深知无所不备,则无所不寡,便在处理问题时故意拿出胸有成竹的样子,不慌不忙的,叫伙计们看了,好比吃下一颗定心丸,做事时、遇到难题时,也能稳得住。
临近大会这日,手下人抓到个在宴会用菜上做手脚的临时伙计,穆纯来请示如何处理。
瓷行卫光文甚是恼怒,拍桌子道:“拉出去严惩,杀鸡儆猴,让那些想破坏大会,等着看图南笑话的人,就此忌惮收敛才行!”
其她人同样意见不一。
腊月廿三,祭灶头大会顺利举行,陈鹤亲临现场,对大会致辞,对商贾致谢。
第二日,商会自己的庆祝宴上,这帮新揽大权的年轻人无比兴奋激动,从小听到大的祭灶头大会,竟然在他们手上被圆满举办,令人不敢相信。
商会里大大小小的伙计,从帮厨的阿婆,到管钱的帐房娘子;从负责喂骡马的大娘,到严格执行命令的掌事;从打扫茅厕的老妪,到忙瘦两圈的会长伙计穆纯,水图南无一遗漏,结结实实敬了个遍。
伙计们从没见过大老板们如此亲和的一面,凑在一处看得热闹,喝彩如潮。
于霁尘“死”后,水图南生意逐渐风生水起。
江州灾情的后续解决中,她配合官府政令,履行为商之义,赈济受难生民;
但每次获得成就之后,她迎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重更大的空虚。
正好大醉一场。
觥筹交错的酒席上,每个人都是面目模糊的。
“于霁尘的酒量,鬼晓得有多深呦,你们晓得他拿什么喝不?酒壶算什么,他直接拿坛子灌的!”
……
水图南压下梦里的一切,半闭着眼睛洗漱,罢后在桌前坐下。
“……不记得。”水图南熏着鸡汤热气,头脑隐约昏沉,她想,酒应该早醒了的,这大约是睡太久的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