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

于霁尘和江逾白相背而去，原地不远处的角落里，一名躲在树后偷听的差役，按着腰间佩刀鬼鬼祟祟离开。

于霁尘往差役身后扫去，看见水图南跟了过来，方笑盈盈同差役抱拳，调回头边走边道：“我刚从下面的县里赶回来，饿得腿打颤，这不是去找口吃的垫垫肚子么，任大人可也在？”

士农工商，官身最是瞧不上世间商贾，差役对于霁尘这个商贾，却是一反常态的尊敬。

水图南不蠢，立马明白过来，于霁尘引差役说的这些话，其实是说给她听的——

还没等水图南琢磨透更多关节，清白堂到了，二人进去拜见官爷，倒是不用动辄下回磕头，身着官袍头戴乌纱的清瘦男子，热络地迎起身，拉着于霁尘坐到饭桌前。

他笑容温和，一边把于霁尘按坐到他身旁，边朝水图南抬手做请：“水老板不要见外，等这么久应该饿了，我特意让厨房做的一桌菜，动筷动筷，别客气！”

但通常这个时候，为时已晚。

任义村在风卷残云吃着，史泰第周到地招待两位年轻老板。

水图南放下竹筷，恭敬道：“虽各处皆有损失，但不会耽误朝廷发下来的任务，还请大人放心。”

和付雪妍签订五万匹生丝借贷的事，目前仅有水氏织造内部几个核心之人清楚，史泰第是如何知晓的？

圆饭桌能坐下八个人，水图南挨着于霁尘，低眉垂目避开史泰第的视线，紧张得心若擂鼓，谨慎得两手心汗湿：“为保证按时交货，纺织最迟七月开工，生丝的事情，小民正在想办法。”

埋头吃饭的任义村，举止不似史泰第斯文，甚至有些粗鲁，在史泰第话音落下后，他嘬口酒开腔，嗓门洪亮：“费那些精力干什么，诺大的国南，莫非凑不齐区区二十万匹生丝？”

“哎呀！”史泰第一拍脑门，恍然大悟的样子，“不说我都忘了，霁尘手里有生丝呢！”

这声欲言又止的“只是”，惹得快人快语的按察使任义村拍了筷子：“大丈夫有话当直说，莫得学那吞吞吐吐的犹豫样，叫人看了心生不爽！”

水图南亲耳听着生丝量，从十五万匹变成二十万匹，亲眼看着三个人你来我往，不需要她开口就把她彻底绕进去，气愤得简直想当场掀桌，可她不能。

“哦？”史泰第对于霁尘的提议挺感兴趣，“这是怎么说，你有条件？”

水图南识相地接话，江宁调子软糯糯的，尾音里藏着紧张的轻颤：“是什么条件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