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
他的神情变得平和又冷漠，五指拳起，将手堪堪收了回去，垂到身侧。

池易暄的宽肩不再起伏，变得沉默。那些尖酸的话语好像不再能对他产生影响。

他的语气单调得像个被抽空灵魂的真空瓶子，不是小时候我偷跑出家门，被他抓住衣领时的语气——“随便你吧！”那时的语调像被摇晃过后，从碳酸饮料瓶里涌出的小气泡。

保安为他拉开大门，他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玻璃门之后。

“认识，不熟。”

韩晓昀递给我一张纸巾，我擦着湿掉的头发，招呼大家回去上班。

黄渝慌得一批，问他们对服务不满意吗，是酒不够好喝还是人不够好看。

池易暄的包厢里有不少三十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，基本都成家立业，有了孩子，蹦到现在，已经达到了体力极限。大客户结完账，招呼公司里二十多岁的小孩，让他们再玩一玩，但他们婉拒了，说是第二天要加班，今晚还是早些回家休息比较好。

我和韩晓昀，还有其他同事站在cici俱乐部门口欢迎他们下次再来，像一排迎宾小姐。

cdy回过头来，我冲她招了招手。

前脚刚送走他们，后脚我就跑到卫生间里，抱着马桶吐了。

说实话，有那么一点后悔。我没有特别热爱这份工作，有新工作当然好，但男人的面子大过天。

人心不足蛇吞象，我总学不会见好就收。

池易暄没再联系过我，毕竟当时在cici门口我一点没给他台阶下，这可以理解。

他确实不管我了。

没关系，他有他自己的事业，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。

我们每个月有表彰大会（在微信群里举行）：业绩前五的可以拿到红包。季度第一名除了红包还可以选个礼物，比如switch游戏机、戴森吹风机、苹果无线耳机等等，还真有点正经销售公司的模样。韩晓昀一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，我这个月冲到了第四，拿了红包后，请他去海底捞吃了个四宫格。

我走上前看热闹，看到一名模样四十多岁的男客人正抓着女同事jessi的胳膊不让她走。

一般来说，遇到这种事，我们得尽快通知老板和保安。

男客人斜眼打量我，“你他妈是哪个？我要见经理！”

我说着拿起一杯递到他手边，希望他能接过去尝尝，然而他两条粗黑的眉毛顿时拧成倒八，吹胡子瞪眼的样，还以为是关公再世，不仅没松开jessi，另一只闲着的手像扔铅球似的，朝我挥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