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凛头痛欲裂,精神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,无形的束缚紧紧勒住他的脑袋,勒的他头都快炸了。
可是不行,宋磬声还在等他。
时间像是一把匕首,每流逝一秒都像剜了一刀,可比起自己的身体,他更担心宋磬声会不会受到什么拷打。
刚刚经过一场鏖战的身躯发出抗议,几近爆炸的心跳也提醒着他需要休息,可他一刻也不想等,一刻也不能等,心里、脑子里都只剩下“去救他”这一个念头。
另一头的宋磬声也不好过,粗粝的麻绳紧缚着他的手腕,像午门待斩的犯人一样高悬在哨塔上。
凌冽的寒风打透了宋磬声单薄的躯体,他唇白,皮肤也白,急速下降的体温带走了他身上仅剩不多的活力,远远看去,就像是具悬在塔上的尸体。
他知道江凛一定会来救他,也知道秦筝并不会多加阻拦,但他还没想通这其中的关窍是什么,也没想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可秦筝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?
但无论秦筝的目的是什么,眼下最重要的,是他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先不提第三处黄金湖是如何被改建成那副模样的,眼下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
可失去记忆的江凛真的愿意为了他死吗?
届时人海茫茫,他根本没办法锁定江凛,一切计划自然也都失效了。
宋磬声轻轻吸入一口冷气,胸膛微弱地起伏了两下,一点茫然跌入心湖,将他本来清明的神智晃得有些乱。
他不急着想办法恢復江凛的记忆,也没将心思花在找寻第三个黄金湖上,而是像从过去逃出来了一样,用一个新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可是好快啊,快到像是命运长了手,在推着他往前走。他来不及思考,来不及布局,来不及将一切想得更清楚些,就已经接连拿走了裴野鹤和姚湛空的性命。
哨塔下的哨兵传来阵阵骚动,悬在塔尖的红外线锁定仪接连启动,黑压压的枪口统一指向一个方向。
他看见了江凛。
他被吊了几个小时,手腕已经不是自己的了,身体也冷得像冰雕一样,可在见到江凛之前,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,身体上的痛苦也没让他掉半滴泪。
不是因为感动,也不是因为懦弱或是惧怕。他掉眼泪,只是因为遗憾。
真的好遗憾。
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,如果他还像从前一样天真,那他们四个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。
姚湛空死了,裴野鹤也死了,江凛要是也不在了,那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了。
他看着那抹逐渐向他靠近的白影,脑海里逐渐回忆起初见时的江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