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过了多久,有个小孩儿冒了出来,蹲在他面前,摇了摇他肩膀,又试图抱了抱他。
小孩儿穿得也很单薄,冻得直打哆嗦,但两个人靠得近了,分享体温,也能稍微热乎一点。阮钺慢慢醒转,一眼就看见那张漂亮得不像人类的小脸。
地上已经积起一层雪,远处的矿山如同巨兽横卧,在天光微明中延展起伏的背脊,阮钺愣愣地盯着谈意惟看,心里只有两个问题:
我死了吗?
他是不是人?
那一夜之后,阮钺好像迅速成熟了起来。
他不再怕黑,不再流露出恐惧的情绪,好像一切与“软弱”相关的特质,都在那个冰冷的夜晚随着呕吐物一起排出了体外。排出了体外,留下一些四面漏风的空当,像破了洞的大塑料袋,心也凉,血肉也凉,而眼泪却是彻底没有了。
人在失去些什么东西的时候,总有一种代偿的渴望,因此,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谈意惟来到自己身边的时机并非巧合,而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种安排。
两个小孩的生命,自那时起就长出了丝丝缠绕的根须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地变成了彼此的牵绊。
阮嵩的“打戏”并没有就此停止,一个周末的午后,粉裙子“女人”又一次地出现在平房,与“她”第一次来家里时相比,阮钺已经长高了不少,阮嵩熟练地用麻绳把他拴在茶几脚,然后摆出审判者的架势,微笑着抽出皮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