吊在半空,晃晃悠悠。在拱顶下方,是塌了一地的脚手架残骸。很明显,刚才的爆炸把支撑的脚手架给震塌了,抬吊到一半的石条一下子变成悬空。匠户们不知何时会再震一次,怕石头掉下来砸死人,先逃去了城楼外面。
这块青灰色的巨石采自幕府山中,边钝质厚。如此庞然的身躯,居然如吊钟一样在幽暗中缓慢摆动,那种随时可能泰山压顶的死亡威胁,着实令人不寒而栗。不知为何,吴定缘没有急忙躲开,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。
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城门洞子里,无论来路还是去路都晦暗不清,偏偏在头顶,生死悬于一线。这带有某种讽刺意味的不祥谶兆,竟令吴定缘一时入了神。据说人在面对注定的死亡威胁时,不会移开视线,反而会一直盯着。那种随时可能被砸成一摊肉泥的想象,居然让他皮肤浮起一层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兴奋的鸡皮疙瘩。
身旁的囚犯一直蒙着头,浑然不知身处险境,老老实实站在原地。过了不知多久,他才不安地唔了一声,把吴定缘从死亡的遐想拽回现实。吴定缘最后瞥了一眼头顶的巨石,摇摇头,这才带着囚犯继续前行。
两人很快穿过门洞,眼前忽现一片光亮,这便算是进到南京城内了。在正阳门北侧横亘着一条东西向的宽衢大街,叫做崇礼街,它的西侧尽头恰好与长安街相交。
崇礼街上如今也不太平,这里是许多官署的所在地。宝船爆炸的冲击,让这边乱了套。一波波的步、骑涌出诸卫屯地,朝东水关那边疯狂地开去,无数马蹄和革靴将街面上的黄土高高扬起。很多小吏书手从署衙门前探出头来,在扬尘中茫然无措地呆立着。
吴定缘看着那些救援队伍,突然意识到,自己犯了一个错误。
出了如此大的事,吴不平身为总捕头怎么可能还留在长安街,一定第一时间赶去东水关现场。
可东水关码头现在绝不能靠近,吴定缘思忖片刻,本想干脆把犯人先扭送应天府,可转念一想,也不现实。且不说府衙远在城西,沿途变数太多,就算送到了,现在也没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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