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人。他嗓门本来就洪亮,加上情绪激荡,竟震得天花板的灰尘都抖落下来几缕。吴定缘嗤笑一声,斜眼乜着他,不再说什么。
于谦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松开对方衣襟,冷笑道:“你也莫装糊涂。一个应天府的捕吏拿住炸船疑犯,不交给本管府上邀功,却白白送到锦衣卫门口,分明是觉得有性命之忧,想要置身事外。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,刚才却没说,对也不对?”
吴定缘嘴角一抽,这“小杏仁”当真敏锐得紧,一句便戳到点上。
于谦气呼呼地瞪着他:“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物。太子落水时不知身份,你千辛万苦把他救下来;如今知道了太子身份,你反倒推三阻四,简直是个副藤头丝!”
他情绪过于激动,前头还说着官话,末一句却迸出一句钱塘土话来。吴定缘多少能听懂一点,知道这是形容不知好歹、顽固执拗之人。
这个骂法,让吴定缘不期然想起自己的父亲。每次他们父子联手破获大案之后,吴定缘坚决不肯露面领功,只讨了钱钞去喝酒逛窑子。他老爹吴不平给钱时,都会狠狠骂上一句“死孙”——这是个北方的词儿,意思跟“个副藤头丝”差不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