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蛋——此刻正躺在床头柜上,蛋壳上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。母亲坐在床边织毛衣,针脚比平时密了许多,藏蓝色的毛线在阳光里晃着,像极了他初中校服的颜色。
出院那天,亲戚们挤在医院门口,大姑往他书包里塞了袋晒干的蒲公英:“泡水喝,消炎的,你妈没时间弄,大姑给你晒了整整一阳台。”老姑把红糖水瓶子硬塞进他手里,标签上贴着新写的字条:“每天一勺,别嫌甜。”哥哥忽然掏出个篮球挂件:“考上高中送你的,以后打球别总忘了喝水。”阳光落在他们身上,把影子拉得老长,叠在医院门口的“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”标语上,暖融融的。
如今36岁的林阳坐在办公室,抽屉深处藏着个玻璃罐,里面装着大姑晒的蒲公英——每年夏天,她仍会寄来新晒的,说“比城里买的干净”。有时加班到深夜,他会泡上一杯,看黄色的花瓣在水里舒展,像极了那年手术室里,医生阿姨戴的蓝色口罩——口罩下的笑容,和亲戚们围在病床前的目光,一起刻进了他关于“疼痛”的记忆里,却又带着比消毒水更温暖的味道。
老家的母亲打来电话时,总不忘叮嘱:“阳阳,现在工作忙了,可别学以前憋尿啊,你大姑昨天还念叨,说你小时候最爱吃她煮的鸡蛋……”听筒里传来父亲的嘀咕:“你妈把当年的手术单都收在相册里呢,说要给你留个‘教训’……”阳光穿过写字楼的玻璃,落在他案头的全家福上——初中毕业那年拍的,他戴着新眼镜,身边站着大姑、老姑、伯伯们,父母站在后排,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力,仿佛要把那些担心,都笑成岁月里的轻烟。
原来有些“第一次”,从来不是孤单的疼痛,而是当你躺在手术台上,知道门外有一群人,把心悬在消毒水味里,把牵挂藏进煮鸡蛋和红糖水,把“别怕”说成最笨拙的关心。就像那年医生阿姨轻轻加上的半支镇静剂,就像大姑掌心的温度,就像母亲织了一半的藏蓝毛衣——那些藏在消毒水味里的爱,让疼痛变成了成长的刻度,刻着“被在乎”的重量,也刻着“该学会在乎自己”的领悟。
办公桌上的闹钟响了,他起身去接水,路过洗手间时忽然笑了——如今的他,再也不会为了刷题错过厕所,就像再也不会忘记,那年夏天,那些围在他病床前的人,用最朴素的方式告诉他:所谓“成长”,从来不是独自硬扛的勇敢,而是懂得在疼痛时回头,看见身后站着的、满是牵挂的目光,然后轻轻对自己说:“别担心,我会好好的,为了他们,也为了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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