煤球炉边的烟火心事
林阳第一次握菜刀的手在发抖。那是初一开学后的深秋,妈妈在冷冻站值夜班,爸爸说去厂里开安全会,临出门前指了指厨房角落的煤球炉:“碗柜里有剩的玉米饼,烧点热水泡着吃。”他盯着贴在冰箱上的便签——妈妈用红笔圈着“捅煤球别戳破炉胆”,字迹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霜,忽然想起上周看妈妈切咸菜时,刀刃在案板上敲出的“笃笃”声。
案板是妈妈从食堂带回的旧木板,边角包着生锈的铁皮,压上去会发出“吱呀”的响。他踮脚够到橱柜里的蓝布围裙——妈妈穿时刚好齐腰,他系上后需要在腰间绕两圈,带子垂在膝盖边,像只歪歪扭扭的小尾巴。菜刀比他的课本重些,刀柄上沾着妈妈切辣椒时留下的辣气,蹭到指尖时,连眼睛都跟着发烫。
“土豆要先去皮,刀面贴着皮推。”妈妈前天教他洗土豆时的话在耳边晃悠。第一个土豆滚了三次,终于被他按在案板上,刀刃下去时,木板发出刺耳的“刮擦”声,削下的皮有的厚如指甲,有的薄得透光。掌心的汗把刀柄攥得发滑,他忽然听见阳台晾着的工装裤被风吹得哗啦响——妈妈今早走得急,深灰色的裤脚还滴着水,冻成硬壳的冰碴敲在玻璃上,像谁在轻轻叩门。
真正敢炝锅是在初二春末。那天爸妈都上夜班,他盯着煤球炉里暗红的火炭发了十分钟呆。铝锅里的油刚冒细烟,他就想起爸爸醉醺醺说过的“葱花要炸出香味才下饭”,于是捏着葱段的手悬在半空,直到油星溅上手腕才慌忙丢进去。“刺啦”一声响,油烟腾地漫上来,他被呛得后退半步,却看见窗外的月光正把油烟染成银白色,像极了妈妈在冷冻站开冷库门时,涌出的那团带着寒气的雾。
父亲的酒气总在夜里十一点后飘来。林阳记得初二寒假的雪夜,他趴在桌上写作业,听见楼道的声控灯“啪嗒”亮了两次。第二次时,他光着脚贴在防盗门上——能听见楼梯拐角处父亲模糊的嘟囔,“钥匙...左兜”,金属碰撞声比平时慢了许多,中间还夹着压抑的咳嗽。开门时,父亲的棉鞋上沾着半块结冰的呕吐物,酒气混着雪水味涌进来,把他手里的暖手宝热气都冲散了。
“又喝成这样!”凌晨一点,妈妈下夜班回来,工装裤上还沾着冷冻站的霜,看见沙发上躺着的父亲,立刻蹲下身扒开他的眼皮。林阳正蹲在卫生间洗父亲吐脏的围巾,听见妈妈压低的骂声:“人家请你喝你就不知道拒绝?去年摔断的肋骨忘了?”水龙头发着抖,他看见围巾毛线上沾着的酒渍——是那种廉价白酒的辣气,混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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